第1章 1.苏我

小说:御钢者 作者:余尽树
    对人来说,青年时期的迷茫和颓废造就了两个阶级,一个用脑子指引世界,一个用双手建造世界。(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

    阶级存在于人心,五千年的斗争逐渐让人们承认自己一开始都是平等的。读书简拔,竞选贤良,优胜者总能用脑子取得自己的一方天地,而剩下的大多数人都成了砖石土木,只能用总称来敷衍:我们还是一个高贵的群体。

    笑容只绽放在少数人脸上,吃饱喝足的只有那么几个。

    这世上没有公正,只不过给了追求公正的机会,人群各安天命,理想这个东西却虚无缥缈,有的人追求一生不得,就被其他人形容为好高骛远。

    江楚不这么觉得,出身贫困接受过的教育自然也不算多好,他厌恶那些皇天贵胄般高高在上的老师,只因为他接受的是公立学校的砖石教育。这从正义的角度来说没有错,因为正义只为大多数人服务。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生下来起跑线就被人抛在了海底,别人举着大把的钞票在终点享乐时,他把那些人的嘴脸比作嘲笑,这无非让他心底好受一些,可到底来说,他还是成了一个心思恶毒的社会人。

    瞎眼的老娘他不敢嫌弃,即便在烈日当头的工地上承受十二个小时的工作,他也没忘记自己拼命赚钱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理想,他受过传统教育和高等教育,不于情感上来说,成为一个社会人的基本,就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牵挂。

    所以,即便他没有追求理想的资格,也可以厌恶那些明明拥有机会却喜欢为非作歹的坏人。尽管有时候他也想成为一个不管不顾的人,可每每到了身无分文的绝境,那些有限的美好又将他拉回现实。

    人不可偷抢欺诈,一旦做了就会醉生梦死,成为野兽。

    这个观点让他在穷奢极欲的现代社会处处倒霉,为人太刚直,做采购都不愿拿回扣,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活该被人嘲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本事洁身自好?”

    每每被恼羞成怒的人一巴掌拍到脸上,然后仗着血气和所谓的正义和那人扭打在一起,江楚都会觉得自己特别蠢。虽然这都是事后想起来的后悔,别人该给他的工钱也没敢少给一分。毕竟这样清高的人不好得罪。简直就该供起来,每天三炷香拜到死。

    “没实力还造作,怪社会怨政府咯?”这句话浓缩起来就是“怪我咯?”充满了鄙夷不屑之意。

    正直的人从古到今都不好做,平生吃亏最多。这样的人能站着活但不能圆滑快意的活着。江楚拿着工头多结给他的三百块钱,无声的走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没有实力。这个国家有十几亿人,没有那么多机会给一个破落户。虽然物质世界丰富的要命,只要他圆滑一点肯低头,不会有什么亏欠他。可穷逼想要活的长气,就不太可能了。

    苏我在电话里给江楚骂的狗血淋头,这个江南财大的校花毕业五年还和江楚保持着情侣关系。尽管她已经开始给江楚联系下一份工作,可江楚知道29岁的女孩子,总该面对现实。

    嗫嚅两下,叹口气还是勉强道:“苏我,分手吧”

    这话说的干干净净,那边的女人楞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爆发,也没有想象中的洒脱和现实。仅仅只是楞了一下,就直接道:“我马上过来。”

    “你来做什么,云台的收购这几天正到关键,你走了,公司的人怎么看你?”江楚点着一根烟,淡淡的说道。

    苏我干净的声音埋藏着爆发,她压抑的学着江楚的冷静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就是你的骨气和担当,即便你这辈子没有翻身的可能,我也不愿离开你。我们两从大一开始已经接近十年,你觉得我们间是那种冲动懵懂?”

    江楚道:“你是个好强的人,没必要埋没在我身上。”

    苏我冷哼一声:“老娘养你又如何?”

    话说的太霸气,电话断的也干脆,江楚心中无喜无悲,只是有些急躁和难堪。当年是苏我倒追的他,长相平平家里还有个瞎眼老娘,本没指望在学校里能有什么青涩的爱情。

    苏我则来自中产家庭,追她的人当年到现在有多无减,按理说江楚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苏我追他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女人冷静现实,在家里一言九鼎。她看不上那些事业有成或者年少多金的公子哥,或者说,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长得漂亮也极端自负,九年的感情对江楚不能说千依百顺,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她了解他后,从一开始就想把这个男人死死的抓在手里。她很懂得人心,江楚所需要的距离和尊重,一样也没少过。

    她不喜欢那些追求她的人,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女儿身从来不是什么武器,她信奉美女会被人喜欢,但不会被人尊重。她想做自己,所以选择了江楚。

    从毕业她就知道江楚的性格会在社会上吃大亏,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帮他擦屁股,从天海到上苏,两座大城市几次三番帮他联络工作,她是个真正无可挑剔的女人。

    现在她感觉到了危机,不是说这样的男人有多难得。只不过是个长情又理性的,如果江楚丧失了骨气和斗志,她看上一眼就会转身,全当九年时间喂狗。

    现在是来问为什么,冷冰冰的来诘问。顺便准备给江楚一耳刮子,然后把他弄到云台去扫地,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在九年后变得一钱不值。两个有同等性格的人,总是要一个影响另一个,她也不允许江楚有丝毫改变。

    有时候她就像个男人,雷厉风行的可怕。江楚掐灭烟头准备面对明天早上的飞机,其实分手的话他想很久了,29的女人等不起,他知道她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甚至于同学间都有为她万分不值的。

    他很心疼她,感情早就达到了可以祝你幸福的程度,尽管这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但现实就是鸿沟没人看得到以后,当然,这仍然不包括苏我的自负。

    自负到偏执,偏执到从一开始就能确定以后。职场的成功让苏我更加盛气凌人,看着民工装的江楚站在巷子里抽烟,她上去就是一大嘴巴。打得江楚神魂一震,恍如隔世。看得楼上收房租的大妈洗脚水都忘了倒,工友们伸长了脖子等八卦。

    一个开玛莎拉蒂的女孩有什么必要出现在工棚区?

    “跟我回天海。”

    江楚尽量平静道:“我回去能做什么。”

    苏我抱着双手皱眉,靠着电线杆子上死死的盯着他。以前江楚落魄到没钱吃饭的时候,她也没这幅样子过。

    “回去扫地,白天扫地,晚上研究你上学时候做过的小生意。公司在海滨馆给我弄了套别墅,你晚上就去那里。”

    “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现在是执行总裁,把肩膀挺直了,别在骨头上丢脸。”

    江楚讪笑一声道:“死人脸怎么做生意。”

    苏我凌厉道:“那就开我的车去,用三千万的车做三十块的生意,犯不上去求那些人。”

    “苏我”江楚没有低头,也没有看她的眼睛,侧开头更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感动吗?能不感动吗,苏我早就把现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会放弃他,这个女人有的是至死不渝的决心和能力。

    风吹过巷道,吹散了两人的头发,空气里的冰冷慢慢消融。江楚的肩膀就没有松垮过,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她很忐忑,生怕自己看见一个颓废的家伙像一滩烂泥一样对生活失去希望,远远的看见江楚在这边抽烟时甚至还很绝望,这个男人以前从来不抽烟。按着她的性子本该转身就走,可她还是不甘心,直到走得近了说上两句话,心中才安定。

    他只是在关心她。

    “你想我了?”狭长的丹凤眼须臾就有了笑意,像是条歪着头的狐狸。

    江楚硬撑着不回头,仿佛对面肮脏的墙壁上有什么好东西。

    “吃个阳春面的钱还是有的吧?”

    江楚再也忍不住,猛虎下山般一把横抱苏我,精钢般黑实的双臂捆得她死死的发疼。

    他低着头在她耳边低声怒吼咆哮:“老子半年没碰过女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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