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借贷记账
明月珏就是小玉盘，雅客们习惯挂在腰里，至于女子则换上香囊，都是富家子才有的玩意儿。(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
忏先生给的明月珏不同凡俗，整个比高纯度的玻璃还透亮，灯光底下只能看见淡淡的虚影，内里似乎有游龙漫行，很是神异，这等信物想来在本界价值不俗，两锅子牛肉换了这么个玩意，被苏我直接就抢过去了。
“入手不腻不滑，不冷不温，倒不像是玉做的。老先生似乎知道点什么，关于我两的事。”
江楚不答，煮了点茶水，夫妻两用竹筒喝着，在灯下打商量。
苏我继续道：“他刚才说资质是什么人间顶级，这种千年老妖怪想来不会做什么无用功，你明天去找那位许先生，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江楚点头道：“反正我现在已经入了宗门，找不找他在我，内门弟子八万，许老先生手里就捏着五千。”
苏我把玉佩递给江楚道：“现在条件太少，情况不明，好心恶意的也搞不清楚，不过这东西作为信物应该有点作用。你把他藏在裤子边上用外袍遮好，要是不小心闯了祸，漏出来该能抵挡。”
“好啊。”江楚笑道：“老虎给了令牌让我去找猴子，你却让我拿着令牌去挡灾，老婆，你现在鸡毛令箭的越来越熟稔了。”
苏我道：“去你的，得罪了老虎就要给贴膘，明天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带点吃的，我觉得这老人家还会来。万事都讲一个情字，可不敢欠人家的太多，否则啊，就要以身相许咯。”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像黄蓉要去骗人家洪七公呢？”
苏我娇笑：“哎哟，我的靖哥哥，你还是笨点好。”
这婆娘要死，管不了她眼睛好没好，大门一关弄到床上掀翻，让你笑。
早上起来照例腰疼，苏我现在生活不能自理，穿衣服的时候又是一溜子火花腻歪。好容易照顾好起居，神神叨叨的坐在床上打坐去了。
这婆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三本书都记在脑子里，怕她出什么岔子好生叮嘱只能试炼气篇，转头就出了大门。内门弟子每天都有早课，新晋的则要去听上师讲炼气宗的历史和弟子们的职责。
炼气宗的历史没什么好听的，白手起家卖炭翁的故事，后世的励志课能让人热血沸腾，这点小伎俩只能让江楚昏昏欲睡，他在乎的是自己拿到手的六丁六甲。
总共十二个行商，修为都在炼气一层，这些外门弟子被管束在内门弟子手下，师父统领内门弟子。上峰发号施令，哪里有生意要去看看，哪里有账目要去查查，哪里的货物又出了麻烦，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云贺推荐江楚是以账房优的资质推荐的，这十二个人管着大宗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煤铁晶石四种，范围就在本地不远的五千里方圆。十二个人到手后，江楚第一件事就是要查账，这些手下半点都不怕他，大大咧咧的摆出两大箱子，坐在那边喝茶。
江楚在账目院要了个小院子，手里拎着白色的睥睨鞭，嘴角冷笑。
“起来，谁说我自己要查账了？！你们这些几大箱子的流水账谁愿意查！都是底层做起来的，养家糊口的伎俩别拿出来丢人显现，账目上缺斤短两的我不在乎，不过嘛，你们最好现在自己把烂账择出来，不然一会做起账来对不上，可别怨鞭子无情。”
流水账足有几万页，查死他也查不完。等到几个月后，账面上那点早就被抹平了，新的账目下来，嘿嘿，几千年也搞不定。本以为新的上峰随便打发点供奉也就是了，见面没来得及说话，先被一顿下马威。您这是要干嘛呀？谁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上峰的面子不能不给，既然人家说了要查账要起身，自己起身也就是了，至于脸色不好看，大家就这个脸色，能怎么滴。
江楚悠然自得，仰着头命十个人拿流水账，两个人做新账本。
“报账，从王府纯开始！”
那大袍子中年人满脸不屑，摇头晃脑的念到：“十月十五日，北平发苏溪，六千四百斤生铁，晶五百，记收四万念鱼珠！十月十六日，苏溪发南阳，六千四百斤生铁，晶五百，计收三万六千念鱼珠”
江楚站在门口仔细盯着扣墙皮道：“停，计十月十五日本，借：四万念鱼珠，贷：生铁六千，晶石五百。找十月十五日这一天的交易，全部如实给我记下来。”
“敢问上峰此事为”
啪，江楚一鞭子抽的院里尘土飞扬，手下十二个人立刻闭了嘴，报账声和记账声不绝于耳。
账本就像维度，从二维到三维，从陆地战到空战。飞机欺负起坦克来很容易，只要飞的够高，炸弹够多，坦克就只能挨打，这叫维度碾压。借贷记账比流水账高级的多，而且账本差一目了然，账目院此起彼伏的报账声不停，那两个记账的胖子早就两股战栗，尿都憋不住了。
一本糊涂账，三言两语被上官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烂账里埋着的借贷对不上数目，都是账本里打滚的人，哪里还看不懂这事的严重性。
想起这事情捅出去的后果，两个胖子账也不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猛扑上来，抱住江楚大腿求饶。报账的十个人还没看懂呢，说好团结一心给新来的立立规矩，怎么就突然跪下了。
江楚嗤笑一声道：“怎么，现在知道事情严重了？”
那边报账的早就停了，一个人戳了戳身边人的袖子道：“老江，看看去，古怪大了。”
老江看了一眼，然后就学两个胖子抱住江楚的大腿，哭的比满月娃子还厉害。院里做假账五十珠就是要命的规矩，他这些年做了上百万珠，一家老小没一个能活的。
没多久账目院里就哭的活不成了，十二个中年人抱着江楚没完，要不是刚开始选的地点比较清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院子里死了亲戚，一堆蹲着号丧呢。
“行了行了！”江楚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演员的修养还是看过的，这一脚将一个胖子踹出去八个跟头还能跌的鼻青脸肿，两人配合的默契无比。
“求上峰给条活路，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知道错了！这些年吃了猪油蒙了心，不该吞了宗里的钱财，求上峰给条活路哇！”
“别叫了！”江楚站起来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我早早发现你们胆子居然大到这个程度，换了别人早就没命了，那五车玛瑙珠是能动的吗？那是宗主点名要的东西，你们报了个货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对公账就对不上。现在想起来求饶，我能奈何？”
安胖子鼻青脸肿的号丧，又爬上来道：“上峰老爷，小的在青牛镇不远的大王城还有五座天字号的铺子，做的都是晶矿买卖，都献给您了！只求您能给家小一条生路，只拿我安市河的命啊。”
这话说的可怜，却是个有担当的，江楚踢他一脚让他抬起头来，看清楚脸后才笑道：“是条汉子，不过不明白的财路谁也不敢收，我初到宝地人生不熟，这些账目就先给你们压下了，铺子呢我也不要。你们回去自己做账，年尾结算的时候就要做出来，否则院里用了我的法子来查，你们可没有一个能活的。”
安胖子不愧是做账的，听得出江楚这话里的含义，这种新的记账方法要是在院里推行，一千多号人的脑袋就都没了。上峰老爷这是在给自家人活路呢，赶紧拉着众兄弟退后跪下，磕头捣蒜表忠心，感动的惨嚎不绝。
江楚嗤笑一声，摇摇头甩着鞭子出了账目院，这炼气宗财大气粗，别人的山门就是山头，这家的就是一整条连绵不绝的山脉，一个府院就占一个山头，还有得好看。
十二个账本先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脸色发青，搀扶着跟见了鬼一样站立不稳。
“新来的上峰太厉害了，账本难不住他，本想拿那五座有背景的烂账铺子去害他，他却又不贪财了。”
安胖子兜着湿裤裆脸色紫红道：“以前这法子弄死过不少，现在这位，你说怎么就这么愣头青？他到底想要什么，总不能真是个青天大老爷吧。”
后面叹气道：“人生在世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两样都不为的除了神经病就是疯子，你看他像疯子么。今年年尾，账目院又要死上一大批了，人家救了我们的命，先好好当差，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他必然是叫我们的。”
又有人号丧道：“这些年吞了不下千万珠，这账填到年尾都填不完，可怎么办啊！”
安胖子回头看着那人，不屑道：“以前不是常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么，现在伸头一刀的时候到了，怎么又变了王八壳子？”
“安胖子，老子弄死你！”
账目院的门口，往日几个连裆裤子兄弟扭打在一起，那架势，简直就是不死不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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