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柒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指南：程山的爸爸对外自称自己是程山的叔叔，所以本章出现的“程父”“程山爸爸”“程山叔叔”都是同一人；徐爷爷是周唯的外公，但程山叫他爷爷，所以文中有时徐爷爷和外公混叫，这也是同一人；陆杰杰是程山舅舅家的孩子，所以陆杰杰的姑妈就是程山的妈妈；程山是私生子，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周唯的哥哥也是同父异母。祝大家阅读愉快~
程父走到程山身边，一身西装革履的他深深地俯下身，端详着程山笔下的画。是一只水墨画就的老鹰雏形，虽说风筝这样飞上天便小到不易看见的东西，需要颜色鲜艳。
但程山自第一次作画开始，就偏爱水墨作画。徐爷爷曾问过他为什么，程山执笔的手没有停顿，丝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看得见就行。”
倔强又坚定。他画笔下的那只初见雏形的雄鹰，羽翼丰满，翅膀健壮有力，以俯冲的姿势往下飞，尖锐的喙仿佛要撕裂画纸，冲出禁锢。极赋张力。
周唯端来一杯茶放在程父面前，是爷爷常喝的西湖龙井。这是周唯妈妈带来的特级西湖龙井茶，嫩绿色的茶叶扁平光滑，香气清新，滋味鲜美甘醇。是待客的不二之选。周唯在外公的影响下，也略懂一点茶。
“叔叔，程山画得很好看吧。”其实周唯从没夸过程山的画，但是她在这个矜贵又傲慢的男人面前，就是突然想夸一次程山。
周唯看得出来，因为这个叔叔的到来，原本还兴致不错地看水浒传的程山，顿时冷下来了。因此，相比于会接自己下课的程山，周唯对这个陌生人多了一层莫名的敌意。
程父因为周唯这句话而多看了一眼周唯，笑声爽朗，“是，我竟然不知道我这侄子画画也这么好。”
而程山突然听见周唯夸赞自己画的风筝面，也很惊讶得抬头看着她。深邃眼眸里的淡漠有一丝动摇，他看见周唯眉尾得意地上挑。
只是周唯心里很讨厌那句话。和所有不关心孩子的家长一样，对于他们的成长过程一概不知，只点评结果。不悉心栽培却责备树长得不好，不结果实；亦或是不管不顾，却见硕果累累，自以为那是自己选择的植树地点好。
却不知一棵成熟的树，源自于经年累月的苦难。
她讨厌自以为是的大人。
-
因为中午徐爷爷留程山和爸爸吃了顿午饭，所以晚餐时程父也礼尚往来，非得让周唯陪着爷爷一起来家里吃饭。
“外公，程山的叔叔真麻烦。自己吃自己的不就好了。”周唯一手扶着外公，一手提着外公嘱咐带上的一罐西湖龙井茶叶。
外公擅于与程山父亲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年轻时当过兵，后来成为临南市市警察局的副局长。退休后回到老家养老来的。
周唯知道妈妈能嫁给爸爸，也是有外公的这层关系。
外公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乐呵呵的好心态，“程山的叔叔是个不错的人，既然人家叫我们去吃饭，你就只管吃好了，张阿姨的手艺你就不馋？”
周唯嘟囔着，“馋啊，只是不喜欢他叔叔。”
“为什么不喜欢？”外公问。
“他不是商人就是什么大官，说话做事都得端着。和这样的人交流好累，就和我爸爸一样。”周唯的爸爸也是个商人，并且是个很成功的商人。
周唯从小的鞋子衣服都是名牌的，但是她并不十分快乐。因为平时爸妈都很忙，很少参与她的生活，爸爸更是连周唯的学校都没去过一次。即便是这几年妈妈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了，周唯和妈妈相处地也并不十分愉快。
看见程山的叔叔，周唯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外公知道周唯的不快乐，他摸摸周唯的头，“别怕，有外公在呢。”
平时程山住在家里时，偌大的一栋别墅里面，只有客厅亮着灯。楼上的房间漆黑一片，程山平时学习与生活的地点多半是在客厅。
因为晚上的客厅是别墅为数不多热闹的地方，因为客厅的左手边就是厨房，晚餐前张阿姨在厨房做饭，晚餐后张阿姨在厨房洗碗、打扫卫生。
打扫完厨房，张阿姨就会来打扫客厅。程山或坐在沙发上看书，或监督陆杰杰写作业，或在客厅削竹子做风筝。只有在睡觉时，才会上楼回到卧室。
十分和谐。还有一点，程山多半的活动都在客厅的话，张阿姨打扫卫生的面积也会减少。别墅里有书房，但程山很少进去，所以张阿姨打扫书房的频率就是两周打扫一次。
但程父到来之后，别墅里灯火通明。健身房、书房、客厅、卧室……
从外面看过去，十分热闹。
-
吃饭前后外公都在和程父聊天，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陆杰杰因为家里今晚人多，愉快地找了个借口逃过了写作业，他和周唯两人喋喋不休地缠着程山陪他俩玩游戏。
趁着程山去上厕所，周唯俏摸着问陆杰杰：“你知道你哥为啥不高兴么？”
陆杰杰整个人葛优瘫似的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薯片袋子，畅快地吃着，“见到程叔叔，表哥就不会高兴的。”
“为什么？”周唯纳罕，也是和她一样的原因吗？
陆杰杰凑近周唯说：“我以前没见过程叔叔，但是今天我才知道，程叔叔是比我妈还恐怖的存在。”
“怎么说？”
“我妈顶多整天催我写作业，不给我玩游戏，会凶我。但也没那么恐怖。可是程叔叔在和表哥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我也看不出程叔叔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反正在程叔叔面前，我都想躲开。”
“他也管你了？”
“那倒没有，他这次来还给我带了一个新的switch。”
周唯白他一眼，“那你怂个屁。你还是没说你哥为什么不高兴啊。”
“前些天我表哥打耳洞了，你知道不？”陆杰杰神神秘秘的，左右环顾，生怕程山回来了。
周唯当然知道这事，就是她亲自带着程山去的。
陆杰杰没等她回答，继续说：“程叔叔好像是说我哥打耳洞这事了。”
“怎么说的？”
“我当时在看电视。好像就是先拿了个什么财经报叫我哥看，我哥就看了。但我哥还没说话呢，程叔叔就问我哥是什么时候打的耳洞。我哥就说前几天，程叔叔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就算不去学校上学，也不要弄得这么张扬。我哥没说话，然后程叔叔好像说到我哥的哥哥，还说到我姑妈的事情。好像那之后我哥就不高兴了。”陆杰杰边吃便说。
周唯手很自然地伸到陆杰杰的薯片袋子里抓了满满一把，“原来如此。”
“你要吃自己拆一包啊！”陆杰杰护食得很。
周唯皱眉，“这么小气，我一个人又吃不完一包。吃你点薯片大惊小怪的。”
程山回来时，两人又是吵架拌嘴的模样。他们俩的吵架拌嘴，程山向来是不参与的。但是今天程山却听进了周唯的话，主动拆了一包薯片，“你吃不吃？”
周唯坐到程山旁边，嘚瑟地看着陆杰杰，“看见没，你哥多大气。”转头就从程山拆的薯片袋子里抓了一把接着吃，“青柠味的，这个超好吃。”
程山闻言也吃了一口，入口酸甜，确实好吃。这些东西都是陆杰杰买的，薯片他一般吃原味。
-
“嘟嘟”，程山手机响。
这个时候周唯和外公已经回家了，张阿姨遵循着每日一清扫的自我要求，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程父已经去书房开线上会议了。
剩下陆杰杰躺在沙发上看他的动漫。
程山看见发消息的人是周唯，“怎么，这么大人了打耳洞被说了几句，还不高兴了？”
程山回：“陆杰杰这么跟你说的？”
“这你别管了。”周唯很仗义的，这种事情她是不会老实交代的，“有啥不高兴的，我当时打耳洞，我哥跟我爸告状，我爸也把我教训一顿，我都没不高兴。”
周唯当时可不高兴了。她特别讨厌她哥总是告状。在爸爸那里，哥哥是三好学生，她就是女混混头子，什么事情张扬她做什么事。
但是周唯没有告诉程山这些。她就是觉得程山打耳洞很帅，她的眼光很准。
程山不该因为这些不高兴。
没多会儿，程山的消息回过来，“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她问。
“我没有不高兴。”程山回了这么一句，又加上一句，“早点睡吧你。”
周唯嘁了一声，心里想：真是嘴硬。
-
程山的爸爸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周唯听陆杰杰说他很忙，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把程山叫去书房，两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这样持续了一周，直到他离开。
程山爸爸离开的那天，很早。天刚蒙蒙亮，周唯早起拍照。看见那辆贵气的黑色梅赛德斯从她家院子门口经过，沿着笔直的乡间水泥路驶离。
晨起四处溜达着拍照的周唯在经过程山家院子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湖边，她便带着身后的小狗走进院子里。
“早啊。”周唯坐在程山旁边。
走近了才发现程山是在抽烟，猩红的烟蒂在灼烧着这清晨的花园。
程山偏过头看她，眼睛清澈不已，“早。”他注意到周唯胸前挂着的相机，随口道：“这么早就拍照？”
“天气预报说今天六点日出，我在想，会不会有彩虹。”周唯望着远处高耸的青山说，“要是能拍到彩虹就好了。”
程山问：“什么相机？”
“富士的微单。”
微单一般都是无反，而且是aps画幅，程山注意到周唯这个相机的镜头是买相机附赠的套头，他说：“能拍清楚么？”
周唯微微叹气，“不知道啊，今年暑假刚买的相机。”
“有长焦镜头会更好。”程山冲着周唯的反方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完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用力将烟头丢进湖里。
周唯指责他：“你怎么乱丢烟头啊！”
程山唇角勾起，嗤笑道：“你管我？”
周唯盯着站着的他，片刻后低头把玩自己的相机，“我不管你，你爱干嘛就干嘛。”
程山笑，“等着，我去拿相机。”
周唯又惊讶地抬头，“相机？你有相机啊？那你不早说。”她眼见着程山走开了，她连忙站起身来跟上。
她追得急，在院子花丛里打滚玩的小狗见周唯跑走，它以为周唯去玩什么好玩的，也兴奋地跟上，边跑边咬周唯的裙摆。
周唯被它整得无奈了，一把捞起它抱住，“你会用相机，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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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山自第一次作画开始，就偏爱水墨作画。徐爷爷曾问过他为什么，程山执笔的手没有停顿，丝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看得见就行。”
倔强又坚定。他画笔下的那只初见雏形的雄鹰，羽翼丰满，翅膀健壮有力，以俯冲的姿势往下飞，尖锐的喙仿佛要撕裂画纸，冲出禁锢。极赋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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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嘟囔着，“馋啊，只是不喜欢他叔叔。”
“为什么不喜欢？”外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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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天六点日出，我在想，会不会有彩虹。”周唯望着远处高耸的青山说，“要是能拍到彩虹就好了。”
程山问：“什么相机？”
“富士的微单。”
微单一般都是无反，而且是aps画幅，程山注意到周唯这个相机的镜头是买相机附赠的套头，他说：“能拍清楚么？”
周唯微微叹气，“不知道啊，今年暑假刚买的相机。”
“有长焦镜头会更好。”程山冲着周唯的反方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完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用力将烟头丢进湖里。
周唯指责他：“你怎么乱丢烟头啊！”
程山唇角勾起，嗤笑道：“你管我？”
周唯盯着站着的他，片刻后低头把玩自己的相机，“我不管你，你爱干嘛就干嘛。”
程山笑，“等着，我去拿相机。”
周唯又惊讶地抬头，“相机？你有相机啊？那你不早说。”她眼见着程山走开了，她连忙站起身来跟上。
她追得急，在院子花丛里打滚玩的小狗见周唯跑走，它以为周唯去玩什么好玩的，也兴奋地跟上，边跑边咬周唯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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