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拾贰

“12号，炒河粉是谁的？”沙县的服务员在叫号，是周唯的。
        周唯举起手，“我的。”
        周伯礼从周唯身侧的走道过时，周唯正举着手，看了他一眼。周伯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在李熙言她们眼里，只有谦谦公子才会这样举止得体，处处都透着温柔。
        但在经过与自己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妹妹身边时，这位谦谦公子不改脸上笑意，看都没看周唯一眼，就这么越过周唯，去到了自己的同伴那桌。
        服务员把炒河粉端过来给周唯，并把号码牌拿走了，“您的炒河粉，麻烦把牌子给我。”
        其他三个女生还在激动而小声地讨论着对面四个人，周唯充耳不闻，只顾着吃自己的炒河粉。被训了一个中午，她快饿死了。
        身后周伯礼的朋友王洲问程钰谦，“程哥，今年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程钰谦笑着回答，“我妈订了餐厅，先陪她一起吃饭。之后的安排看你们想怎么玩了，我请客。”
        王洲立时放下筷子，双手举过头顶不停摇晃欢呼，“哦吼！程少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坐在王洲旁边的孙澈阳也兴奋地问：“国庆假期的时候去三亚怎么样？”
        程钰谦说：“国庆假期那算是国庆假期的，后天就是我生日了，正好周末，我们可以想想在本市可以怎么玩。”
        周伯礼提议道：“去玩赛车怎么样？霞飞山那的赛车场可以跑。钰谦家酒店不就在那附近么？”
        “我觉得这个可以，我周末打个电话让他们留几个房间。”程钰谦说，“到时候我再叫些朋友一起。”
        周唯听着这些就无聊，根本没在意。倒是旁边三人越听越激动，“救命，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这样玩的么！”
        “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
        李熙言忽然cue周唯，“这些东西对周唯来说应该不足为奇吧？”
        默默吃河粉的周唯抬头，“奇，稀奇的。我都没玩过。”
        宋家艺问：“怎么说？”
        李熙言说：“我初中见过周唯家，她家住鼓楼那片，那一片都是富人区，房价和上海汤臣一品有的比。”
        宋家艺和方洋纷纷爆发出祖国美丽国粹：“卧槽？？？深藏不露啊周唯。”
        周唯从没和人说过自己家在哪，也从不爱向人炫耀什么。而李熙言也不过是曾经和周唯顺路回家时，知道周唯家住哪。
        李熙言未经允许说出来，周唯并不太高兴。特别是在周伯礼也在场的情况下，搞不好他会因此更加认为周唯是个虚荣的人。
        她牵强地附和几句：“没有没有。”
        这个话题很快结束，剩下的大家聊天时，周唯没有再硬着头皮参与其中。
        -
        周末，今天天气大好。从程山住的公寓窗户看出去晴空万里，阳光下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梧桐树，树下有位老爷爷推着粉红色玩具车，他的小孙女在树下欢快地玩泡泡机。
        泡泡在阳光下是彩色的。
        程山坐在书房，对面是爸爸程启明。
        “程山，程山。”
        程山忽然回过神来。
        程启明在商界是个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商人，在面对程山这个儿子时，更多的是期盼，所以有严肃的样子是难免的。
        但也因为程山身份的特殊，他在和程山对话时尽量平和。
        “走神了？”程启明也顺着程山的样子望向窗外。
        程山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平板里显示的程氏集团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
        但程启明却没有再给程山讲解，而是忽然说起他妈妈的事情，“前几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我说你一切都好，就是不怎么开心。”
        程山一怔，“没什么必须开心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让我烦恼的事情。”
        这句是实话。
        “你妈妈应该跟你说了，她去国外一家美术馆工作了。”
        “嗯，说过。目前主要负责美术馆举办展览的事务，在郊区租了个房子，房租还行不是很贵。就是通勤时间需要两个小时以上。她说她喜欢那里，休息的时候就在家附近的公园里面画画。”程山平静地叙述着妈妈的生活。
        眼睛里有着一点光，他知道，时隔十几年，妈妈总算再次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嗯，现在我和你妈妈的联系，都仅限于你了。”程启明说，脑海里不由得想到当年那个画室里青春洋溢，温柔坚定的女子。
        程山点点头，“联系的时候，不要被顾阿姨知道。”
        这个顾阿姨当然是指程钰谦的妈妈。他不想自己的妈妈，再和那不光明的身份沾上边。
        程启明忽然有既尴尬又心口哽住的感觉。
        “你小子……”
        程山转走了话题，“上个季度，集团旗下的这家子公司效益不好，同时出现了员工工资拖欠的现象，有员工来闹事，差点上了微博热搜。股票也有所下跌……”
        父子两人就公司的问题进行了探讨，程山有分析不对的地方，在程启明的提点下也进行了思路的转换。并就相关问题，提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临近傍晚，司机李叔上来敲门，“先生，太太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让你直接去餐厅就好。”
        李叔是顾及到程山在场，才没有说是程钰谦的生日。
        程启明想到今天是程钰谦的生日，顾芊芊叫他务必要回去一起给儿子庆生的。他已经答应下来的，不好失约。
        他起身整理好衣着，对程山说，“晚上打算吃什么？”
        程山说：“没想好，可能出去转转吧。”
        “钱不够用了再跟我说。”程启明说。
        程山点头，程启明之前给他的卡里有几十万，程山怎么用也是够的。
        临走到门口了，程启明忽然转过身来问：“儿子，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正月二十，3月3号。”程山说。
        “啊，那今年的已经过了。等明年爸爸给你过生日。”程启明笑着说，旋即匆匆下了楼。
        夕阳下沉，书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下来。程山起身伸了伸懒腰，一个下午都坐在转椅里，全身关节都发胀发酸。
        借着窗外的光线，程山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拿上钥匙，趁着傍晚，出门觅食。
        -
        李叔送程启明走了，没有别的司机送他。程山晚上不太饿，随便在楼下沙县买了份炒河粉。
        程山跟着妈妈从外地来到临南，在临南没有一个朋友。
        不对。
        如果周唯也算是的话。
        程山忽然想到周唯。那个口无遮拦的姑娘。
        程山起身来到隔壁百货超市，因为程山住的这间公寓在一片富庶的区域，所以连带着周边的便利店都是那种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
        他问柜台人要了一包烟，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收银员问要不要袋子，程山一股脑全都揣进了口袋里。
        孤身走进傍晚夕阳中。
        出了小区他叫了一辆车，从这里去三中，大概二十几分钟。
        程山下车时，三中的学生下午四节课刚刚结束。大家都一窝蜂地从校门口出来，和那天中午程山看到的一模一样。
        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甚至有人刚一出校门就沿着道路两旁的人行道，滑着滑板穿过拥挤的人潮。
        “诶诶！前面让一下，要撞了！”玩滑板的少年喊道。
        程山刚下车，被一个玩滑板的擦身而过。
        “抱歉啊！”那人对他喊。
        程山忽然拉住他，“滑板哪买的？”
        那人看程山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样子，一身运动服，满身好学生气质，不像会玩滑板的，不满于程山拉住他。
        拧着眉，满脸怀疑：“百家路那，有家滑板店，可以去看看。要是不会挑就找点攻略，别被骗了。”
        要是买到了玩具板，不仅不好玩，而且玩具板不像专业滑板那样安全。
        “谢了。”程山说完放开他，走了。
        -
        三中对面有一家杂牌奶茶店，周唯这人吃东西不太挑，但是喝奶茶挑。她喜欢喝料多的，越是舍得放料，她越是青睐。
        价格是次要的，主要是口感。
        而学校对面的奶茶店是自营小商店，里面的奶茶多半是用奶茶粉泡的，或者是喝一口全是水，料只有一点。她不爱去。
        但由于这附近只有那么几家自营奶茶店背地里暗暗较劲，其实旗鼓相当。味道不错，所以平时也算是门庭若市。
        只不过周唯不爱去。
        奶茶店旁边走几步有一家寿司店。周唯在经过奶茶店门口时，看也没往店里面看。直奔旁边那家寿司店，去买她最喜欢的“黑金脆”寿司。
        莫名的，今天那家奶茶店门口聚集了好多女生。
        周唯在寿司店门口停下，这里也在排队。她戴着耳机，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不轻。
        “周唯，我刚叫你一路，你都没听见。”
        周唯摘下耳机，发现拍她的人是周坤，而周坤身后跟着好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因为他们这次月考成绩最拉，被老师留下教训了一顿。
        所以放学没有跟上周唯，在周唯后面追了一路。
        周唯一见周坤就烦，不客气地问：“干嘛？”
        周坤一时语塞，“你喜欢吃寿司啊？寿司有什么好吃的，走，我请你喝奶茶。喝最贵的。”
        他旁边几个兄弟在一旁瞎起哄，“哦~~”
        周唯恨不得一人一个大鼻窦，她指了指旁边的奶茶店：“这家的啊？”
        周坤猛点头，“我刚看好多女生聚在那，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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