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终章

    沈南希没想过，她的任务会结束的那么快，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当宴会正进行到一半，沈南希正沉思温雅的事情时，墨西哥的警察突然从外进来，顾枫带着中方警察随同在后。
   沈南希听到警察用英文询问：“谁是易江珩？”
   易江珩就在距离沈南希差不多两米远的地方，她皱眉看向他，正好对上易江珩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十分沉静，没有因为这个场面，而起丝毫波澜。
   看到沈南希进去了，他还对她安抚式地笑了笑。
   只是，他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便触及走到她身边的池非昀，霎时，易江珩眼神冷了。
   这时，警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易江珩最后在看沈南希一眼，便向警察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沈南希皱眉。
   她严肃的语气听在池非昀耳里，有点刺耳。
   他垂眸看她。从她出现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此时听到她的问题，他毫无感情地对她陈述事实：“他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沈南希一惊，下意识抬头望他。
   宴会灯光下，池非昀清晰地望见了交织在她眼底的复杂情绪，是震惊，是不解，也有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心。
   池非昀的心，霎时间，沉入了谷底。
   ……
   回国快一个月了。
   这些日子以来，沈氏董事长沈南希死而复生的消息占据了各大新闻版面，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网络世界，大家都对这件事十分好奇，议论纷纷。
   沈南希没理会这些言论。
   回国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遗留下来的工作，和几个亲朋好友大致说明了下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她就抛下沈氏，独自出了远门。
   这一次，依旧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咚咚”门响，不等门内主人出声，就当先从外打开。
   池非昀微微抬眼，见是顾枫，也没有诧异。
   他重新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顾枫坐在沙发前，就这样看着男人冷漠的模样。
   半晌后，见男人就是不吭声，仿佛当自己不存在似地第三次拿文件处理时，顾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欸欸欸，这位大哥，好歹我也是个人，你当我不存在，是想咋滴？”
   “……”
   “池非昀！”
   “操！”
   被人如此漠视，顾枫没忍住，爆了句粗。
   放下二郎腿，顾枫起身过来，直接把男人手里的笔和文件丢开，双手撑在桌上，问他：“你倒是说说，你和你家沈南希这是又怎么了？”
   事情结束了，原本他以为自己总算不用再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哪想到，这两个人一下飞机就分道扬镳，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好。
   顾枫简直无法理解。
   “你说你们怎么就那么能闹呢？就算要闹，你们也先和好了再闹啊！”
   顾枫坐在桌上，右手拿着笔，转得飞快，他控诉池非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俩，凌萱已经半个月没理我了！池非昀，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罪人？”
   自从凌萱知道沈南希会“死”，全是因为顾枫这个罪魁祸首后，凌萱就把他赶出家门了。
   池非昀无动于衷，又准备去拿旁边的文件。见状，顾枫一把用手按住。
   “阿昀，你到底怎么了？”
   这次，顾枫的语气正经了许多，他知道池非昀把沈南希视作怎样的存在，之前就像疯了似的找她，现在一切结束了，却又无动于衷，这不寻常。
   顾枫细细打量男人的脸色，其实，也不是无动于衷。这一个月来，听文尚说，这疯子就没笑过，甚至越来越冷漠，喜怒无常，全公司上下都快被他给弄崩溃了。
   顾枫真诚道：“说说吧，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凌萱和顾枫在一起的事情，池非昀知道，凌萱是沈南希的好姐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确实没有谁比凌萱还要合适的了。
   只是，听到这话，池非昀却并没有回应。
   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低头拢手点火。
   走到窗边，灰色烟雾腾起，模糊了他的清俊眉眼。
   池非昀望着窗外，记忆回到那天机场，他们分别前的场景。
   他问：“是回我那儿吗？”
   她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不开心？”
   他沉默。
   她沉吟半晌，说：“我回我家。”
   话落，她与他招呼一声，便转身离开。
   池非昀想送她，但被她阻止了。
   “就在这儿分开吧。”
   “分开？”他瞳孔紧缩，低声喃喃。
   “嗯，我们都好好想想。”
   说完，沈南希头也不回地逐渐离开他的视线，毫不犹豫。
   池非昀捏了捏眉心，眉眼间溢上三分烦躁。
   他不想把她和易江珩联系在一起，可是，他总会想起那天晚上——
   宴会厅上，白惨惨的灯光下，当她听到易江珩可能再也出不来时，她眼底划过的担忧。
   她，怎么能担心易江珩呢？
   他不是她的仇人吗？
   浓烈的占有欲让池非昀无法深究她的这种担忧，到底源于什么。
   顾枫还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之前，池非昀并没有和他谈论心事的想法。但他实在太想她了，他一点也不想继续像现在这样，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虽然，他们两个每隔几天都有通电话，可他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相处模式。
   她说要好好想清楚，可好像……他自己一个人，无法想清楚。
   池非昀还是把心里的想法和顾枫说了。
   顾枫听完，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你是觉得，沈南希喜欢上了易江珩？”
   池非昀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个问题，但顾枫从他不悦的神色中，便知道答案了。
   顾枫想了想，又换了一种问法：“如果她喜欢上了易江珩，你就会——”
   “不可能！”
   不等顾枫说完，池非昀就斩钉截铁地给了三个字。
   顾枫也不意外，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看，不管她有没有喜欢上别人，你都不会放弃她，你还纠结什么呢？”
   “没有纠结这个。”
   “那你在纠结什么？”
   “……”
   纠结什么？
   他也不知道。
   在他和她之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向来不平等，他离不得她，可她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
   “阿昀，沈南希不是那种会轻易动心的人。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没你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才是。她对易江珩，我猜，只是朋友情谊。”
   易江珩待沈南希的好，在顾枫看来，其实，不比池非昀、顾桥少。
   毕竟，这个男人为了她，亲自联系了他，并且，亲自把他母亲温雅、妹妹易琳以及其他一干犯罪分子送进了监狱，其中，就包括了他自己。
   虽然立场不同，但判决出来那天，顾枫还是问了他一句：“易江珩，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把自己折腾到家破人亡，无期徒刑，后悔吗？”
   “别这么说，”易江珩笑得从容，根本看不出来是要即将服刑的人，“并不止是为她，还是为我自己。”
   “她是契机，不是吗？”即使易江珩早有想法从这滩拖了他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的泥泞里走出来，也不会是现在。
   对顾枫的话，易江珩不可置否。
   他抬眼看向左前方。这一次，沈南希也过来了，他相信，她过来不是想要看看他有多惨。
   他看到了当她听到关于他的判决时，又是欣喜又是难过的复杂神情。
   欣喜于他提供的情报，让他得以免除死刑，难过于他到底还是因为这些年所犯罪行过重，被判了无期。
   “没什么好后悔的。”易江珩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他说，“是我自己要这么做，也是顾桥要我这么做。”
   “……可她又不喜欢你。”
   “以前或许是不喜欢，但现在，她把我当朋友了，不是吗？”
   易江珩笑着朝沈南希走去前，留下一句话：“我从来没有真正奢望过她会成为我的女人，我要的，只是占据她心里的一个角落，即使是朋友，我也成功了，不是吗？”
   易江珩比任何人都清楚，温雅的性情。温雅不会放过沈南希的，现在没有动作，只是为了找到更好的法子折磨她。所以，他必须赶在温雅动手之前，先发制人，把易家堂所有犯过法的人，都送进去。
   温雅和易琳被判了死刑，这个在他的意料之中。
   做下整个决定之前，易江珩难过吗？
   不可能不难过，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妹妹，即使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已所剩无几，但血缘却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的。
   然而，即使难过，易江珩还是这么做了，
   顾枫思及此，不由感慨易江珩说这话时的洒脱。
   “易江珩身为局中人，都知道沈南希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朋友，你自己怎么就认不清了呢？”
   池非昀没回应。
   顾枫点出了关键：“阿昀，你根本不信你和沈南希的这段感情，也不信沈南希真的爱你，对吧？”
   ……
   安阳镇，798咖啡书屋。
   沈南希坐在自己靠窗位置，清晨暖阳照射进来，为她添上了一层暖色纱衣。那张漂亮的脸蛋，不再清冷，她眉眼弯弯，通透的目光不再满含尖锐，平静且安然。
   达吉叔正坐在她对面，与她谈论这些日子来，他经历的起起伏伏。
   不过，达吉叔的起伏，听在沈南希耳里，却成了最好的生活乐章。
   这是一段关于爱情的乐章。
   之前，沈南希便从书屋员工口中得知书屋要关门的事情了。这一次过来，并没有想过书屋还在，只因想来，就来了。
   未想，她过来，却发现原本关门的书屋，依旧开着。
   其实，书屋也确实是要关门的，达吉叔已经做好决定返回新疆了。但是，就在他把一切都准备好时，一个小姑娘突然来到书屋问他是不是要离开了。
   达吉叔倒也熟悉这姑娘，她应该是一名中学教师，几乎每周都会过来书屋，不是在改作业，就是在看书，特别安静。
   达吉叔给了姑娘肯定回答。
   哪想，姑娘一听这话就哭了，直接抱住达吉叔，希望他为她留下来，她喜欢他已经很久、很久了。
   达吉叔大吃一惊，一边把姑娘拉开，一边手足无措地哄她不要哭。
   在达吉叔看来，这姑娘就是年纪小，他虽然早年丧妻，但他还不至于祸害人家年轻姑娘。
   听到达吉叔的话，沈南希的视线扫过前面柜台前，安静改作业的姑娘，轻笑一声。
   这不是嘲笑，也不是讽笑，而是源于朋友之间的会心一笑，也是对对方能够收获幸福的真切祝福。
   达吉叔明白女子的意思，也摇头失笑。
   “南希，”达吉叔抬头，看向沈南希身后，那个推门进来的高大男人，他起身，对沈南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句。
   这句话，达吉叔是用新疆话说的，沈南希不太明白其中意思，正待询问，抬眼之际，就看到刚好走在她身边的男人。
   达吉叔这时，刚好走到了柜台，他朝她喊：“你的他，也来了。”这是刚才那句话的翻译。
   沈南希挑眉，靠在沙发上，望着他，目光安宁。
   池非昀站着，即使他什么不说，什么也不做，仅仅是从他的眼神，便可以知道他的情绪有多么激烈。
   沈南希忍不住弯了弯唇，问他：“想清楚了？”
   沉了一个多月的眉宇总算松了松，池非昀也笑。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伸手把她从沙发上捞起来，紧紧抱着她。
   “嗯，想清楚了。”他埋在她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听在耳里，似乎还带了点儿委屈。
   沈南希心软了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很轻，但池非昀听到了。
   她说：“子渊，我爱你……”
   这话出口，沈南希好半晌没听到他的回应。
   就在她以为他抱着她睡着时，忽然之间，她感觉脖颈有点湿润，有什么沿着她的锁骨，流入她衬衣里面，带了点凉意，让她忍不住心疼。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男人终于开口回应，声音极其沙哑，甚至带了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说：“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啊……
   阿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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