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立场（完）

第二天，欧阳刚走出大门，就在别墅的大门口遇到了得到命令在此等候的九条裟罗。
“欧阳先生你好，我得到命令，作为您今天前往天领奉行调查档桉库的随行人员。”
就是去看看档桉库罢了，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欧阳对于九条裟罗的到来有些意外。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欧阳自认为没必要九条裟罗这个层级来自己门口候着。
随便派个人带路就好了。
说白了这次稻妻之行严格来说是私人旅途，无论是找人，还是昨天和雷神谈的合作，说到底也是私事。
不太想介入稻妻权力旋涡的欧阳一直秉持着能不见就不见的宗旨。
他不想找麻烦，也不想麻烦找上他。
之所以一定要去天领奉行的档桉库，纯粹就是多疑的性格罢了。
如今虽然情况并不明朗，但从现有的情况分析，薛莲大概率是在回到离岛之后才消失的，跟天领奉行的关系不大。
所以档桉库调查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可既然人已经到了，那欧阳也不能给脸色，他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礼节。
接着说道：“有劳了。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请跟我来。”九条裟罗面色严肃的伸手领路。
一行人就这样无言的向着天领奉行走去。
原本在路上欧阳是想聊些什么的，但他意外的感觉到九条裟罗似乎并不擅长闲聊。
不对，正确的措辞应该是不苟言笑。
太正经和严肃了。
这让他不太好开口。
一路无话，在靠近天领奉行府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居然围着不少的百姓。
他们神色焦急，不少妇人直接就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大人，帮帮我啊！”
“救救孩子吧！都一晚上了...呜呜呜...”
“呜呜呜...我唯一的孩子啊....”
面对围起来的百姓，值守的士兵将他们隔开，并大声解释道。
“九条裟罗大人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们围在这里只会阻碍我们工作！”
但士兵的解释并没能起到作用。
那些丢了孩子的百姓一步不退，更是有想冲进去的架势。
但很快，外围的百姓就看到了带路的九条裟罗，立刻转身围了过来。
“大人！大人！我家孩子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呜呜呜...大人啊！快帮忙找一找吧！”
“我家田镇才三岁啊！大人...你还抱过他的...”
冬——
“肃静！”
见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九条裟罗一脚踏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在震慑住场面之后，她环顾四周，神色严肃的说道：“诸位的孩子我们天领奉行的人昨晚就开始寻找了，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回家等待，我们的士兵是会带着孩子直接送回家的。”
“你们围在这里只会让给我们添乱，回去吧。”
“是...是这样吗...？”
九条裟罗的话让百姓面面相觑，不过有鉴于平时养成的威望，不少人还是信任她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我们这就回家等，马上走！”
一共差不多三十多人的队伍，很快就散了大半。
九条裟罗看着剩下不肯走的百姓，心中也是无奈，但现在既然没有堵着路了，她也就不管了。
转过身，她板着脸，用着严肃的口吻说道：“抱歉了，耽误了您的一些时间，我们现在继续前进吧。”
“好。”欧阳不置可否的继续跟上。
在越过百姓的身边时，他明显的看到了他们的绝望。
丢失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的确就是希望的破灭。
出于好奇，在进入天领奉行的大门后，他开口问道：“九条裟罗大将，门外那些百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九条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昨天宵宫要试验新烟花的事情不知道欧阳先生知道吗？”
“知道，与这件事情有关？”欧阳有些疑惑的回答。
“是有些关系。”九条裟罗一边带路，一边一丝不苟的解释道，“昨天想要看烟花的百姓太多了，导致试验烟花结束之后，很多百姓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我得到消息后调遣了奉行所中大部分兵力前去搜索，但现在也只是找到了六个孩子，绝大部分现在依然没有消息。”
妈诶，看个烟花把自家孩子看丢了，什么家长啊...
欧阳有些无语，但还是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安排一个人给我带路就好，你还是带人早些将那些孩子找回去吧。”
“这不一样...”九条裟罗摇了摇头，“锁国令下，稻妻百姓娱乐方式不多，以往每次热闹的事情都会发生这种事，大部分孩子只是贪玩，晚一些自己就会回家的。”
“我接到的命令是今天带您走一趟档桉库，孩子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正好等贪玩的孩子回家后，我可以彻查那些真正走丢的孩子。”
心这么大的吗？
见九条裟罗说得认真，欧阳也就不再劝说。
可能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他心中自嘲了一句。
很快，转过几个弯，欧阳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座被士兵们围了起来的大房子。
这些士兵在见到九条裟罗后也没有阻拦，顺利的来到了房子的门前。
已经守在这里一天一夜的大河原五右卫门见到九条裟罗带着人浩浩荡荡的靠近，知道这是正主来了。
果然，九条裟罗走到自己的面前。
她指着欧阳介绍道：“右卫门，这位就是欧阳先生，按照将军大人的命令，你可以放行了。”
说完，她又转头对着欧阳说道：“欧阳先生，这位武士是在九条家接到将军大人的命令后就被派来这里守卫档桉库的。”
“他名叫大河原五右卫门，是天领奉行的武士头领，平时是负责保卫九条家的安全。因此，从昨天开始，这档桉库中的一切我们就都没有再动过。”
“按照九条家主九条孝行的命令，我们九条家不会阻碍您检查档桉库，也希望您可以接受九条家的善意。”
“那就感谢九条家的善意了。”欧阳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可他这随意的样子却让大河原五右卫门感受到了侮辱。
嗤——
他眼神如刀，握着刀鞘的左手伸出拇指抵着刀镡，露出一节蕴含着冷意的锋刃。
“异乡人！不准你对九条家主不敬！”
在全场都没人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快如闪电的挥出一道匹练直斩欧阳面前的地面。
唰——
叮——
冬——
看着欧阳动都没动一下，在他以为对方已经是被自己吓傻了的时候。
一道他根本没看清的黑影直接重重的击打在自己的面甲之上。
无可匹敌的力量让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
哗啦啦——
墙壁破裂，碎石直接将他掩埋。
看着埋在碎石堆中一动不动的武士，欧阳对出手的申鹤翻了个白眼。
不要这么暴力嘛...
看着心有戚戚的...
“住手！”九条裟罗终于反应过来。
不过她不是让申鹤住手，而是下令让守卫在这里的士兵住手。
但这些并不是她的亲兵
大河原五右卫门作为天领奉行府的与力，武士头领，这些守卫在这里的士兵在见到自家头领的惨状之后，直接将欧阳等人围了起来。
其中一位同心紧握手中长枪，对着申鹤质问道：“你伤了我们的与力大人，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完，他对着还想维持秩序的九条说道：“九条裟罗大人！你难道要帮助外人吗？！”
这怕不是傻子吧？
看着这些将自己围起来，还嚣张无比的士兵，欧阳现在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
轰——
叮——
叮叮当当——
一股绝强的魔神威压爆开后又突然收敛。
围住的士兵在感受到威压的一瞬间就被震晕了过去，手中的武器“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完了之后，欧阳甚至都没回头去看一眼已经震惊了的九条裟罗，头也不回的带着申鹤就走了进去。
这...就是欧阳的实力吗？
躲在申鹤怀中的神子将盖在身上的尾巴挑起一丝空隙。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走在前方的欧阳，心中若有所思。
似乎...真的可以利用一下？
小狐狸眼珠子转了转，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门外，看着已经走入房间的欧阳与申鹤，九条裟罗僵硬的身躯才慢慢地恢复动作。
吸...呼...吸...
看着那已经被关上了的房门，九条裟罗还是有些心有余季。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死亡。
如同一只无形的手伸入身体，在她的心脏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这时，手下哆哆嗦嗦的来到身边问道：“大，大人，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看着倒了一地的士兵，九条裟罗面色铁青，但也不能发作。
她并不责怪欧阳动手，因为在她的视角来说，就是大河原五右卫门莫名的先动手的。
虽然对方攻击时喊了“欧阳对家族不敬”的话语，可在她看来一切很正常。
欧阳是璃月的七星，按道理是与稻妻奉行身份一致的。
这种层级的大人物只要不是明显挑衅，他们这些属下也说不上什么。
只能说这右卫门练武把脑子练坏了。
如今这局面让她也有些下不来台。
“先把这些人关起来，还有那个右卫门，都关起来。”
“是！”
手下们忙碌了起来。
在门口站了一会的九条裟罗平稳了一下自己的身心，准备进入档桉库。
作为随行人员，她是必须陪同的。
希望...对方不回追究吧。
打开档桉室的大门，眼前的异象就让她再一次错愕起来。
只见档桉室中萦绕着一缕清风，将两边架子上的所有卷宗卷起，如同士兵接受检阅一般的一一从欧阳眼前飞过。
而正想说些什么的她，就被听到声音转身的申鹤摇头示意。
因此心中惊异的九条裟罗就只好呆呆的看着眼前这魔幻的场景。
这边欧阳正忙碌的用系统记录所有卷宗的内容。
在系统整理后他才发现这稻妻城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不少。
因为踏鞴砂上需要部署兵力与海祈岛的叛军对峙，所以整个鸣神岛的男人数量锐减。
这导致稻妻城内的情况不容乐观。
好在天领奉行出动速度不慢，大的犯罪几乎没有，但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大箩筐。
没了男人守家，单靠女人带孩子，照顾老人，总是不太安全的。
再加上这城里常常失火，使得档桉库中的卷宗茫茫多。
稍稍消耗了一些时间，欧阳终于将所有的卷宗全部看完。
手中道印翻转，围绕着的道韵灵光隐去。
那些被查看的卷宗纷纷“哗啦啦”的飞回原来的地方。
只留下一份卷宗落在欧阳手中。
他转过身，对着正要开口的九条裟罗问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你天领奉行，这次有大麻烦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
九条裟罗疑惑的接过，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霍然抬头。
“欧阳先生，这绝对是诬陷！”
“天领奉行绝对没有抓过你的家人！”
说着，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卷宗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简单来说，就是记录了五个月前，天领奉行的人抓走了薛莲。
身高，容貌，国籍，名字这些信息都对。
九条裟罗第一反应就是欧阳在捣鬼！
因为是欧阳先进的档桉室，她作为随行人员是之后才进来的。
对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将这份卷宗混进来。
还有一个牵强的理由就是，明明自己已经查阅过卷宗，并且已经将结果告知了对方。
但对方却还是要检查档桉库，甚至为此不惜先去面见了将军大人。
她完全可以认为欧阳就是想对付她九条家！
所以她后退了一步，就是想准备第一时间将消息散出去。
欧阳刚才展现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站着将消息传递出去。
看着欧阳脸色不紧不慢的样子，九条裟罗再退一步，说道：“欧阳先生，请允许我查一下天领奉行内部是否有人故意陷害。”
“嗯，你是得好好的查一查。”欧阳点头表示同意，“这卷宗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让我对你天领奉行动手的。”
他压根没信那卷宗上的话。
很明显的破绽，薛莲的绝笔信是在离岛的小院中写的。
如果被抓了，她怎么可能还能回到小院中写绝笔信？
因此在没有其他新的证据前，他不会去信那张卷宗。
“有一个消息可以透露给你，我家中之人写过一封绝笔信，是在离岛的海边小院中。所以这卷宗的事情，我现在不会去信。”
峰回路转，九条裟罗感激道：“...感谢欧阳先生的信任。”
她不知道事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让她心中的担忧少了很多。
至少可以不用直面欧阳这么恐怖的人了。
对于九条裟罗的感谢，欧阳还是不置可否，卷宗的内容不可信，但也只是说说罢了。
多疑的他，虽然真的不信，但还是要更多的左证才行的。
所以他看着九条裟罗，严肃的问道：“九条裟罗大将，有一件事情我需要知道全貌。”
“请说。”
“是这样的。”欧阳顿了顿，继续说道，“时间应该挺早的，有一位年轻武者挑战了雷神无想的一刀，有这事吗？”
“有。”九条裟罗肯定的点头。并且补充道，“那位武者在将军大人面前发起御前决斗，对手正是我。”
我去？！
这回欧阳是真的意外了。
他原本还以为是那人直接对雷神发起挑战呢。
结果是先面对的九条裟罗吗？！
见欧阳意外，九条裟罗又继续解释道：“那人原本是想挑战将军的，但将军大人...因为规则，没有答应他的挑战，因此他启动了御前决斗。”
“作为对手，我很明显能看到对方并没有使出全力，因此我赢得很轻松，也毫无荣耀可言。”
“作为失败的惩罚，他终于面对了将军的一刀，并最终死在了刀下。”
这么曲折吗？
雷电将军作为人偶，影在程序上应该没有直接给她设置可以砍人的权限，所以那位武士只好利用御前决斗的规则来逼雷电将军出手。
想明白了的欧阳有些无语。
但他要问的并不是这些：“所以，你在当时有见到和他一起的璃月人吗？”
见九条裟罗疑惑，欧阳补充道：“我收到的消息是，薛莲可能喜欢上了那位武士，是跟着他一起到稻妻城的，你有见到吗？”
“没有。”九条裟罗摇头，“当时围观的百姓距离很远，唯一一个闯进来的人是一个叫枫原万叶的浪人。”
“事后我带人追查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璃月人。”
所以万叶说的应该是对的，薛莲是在花见坂等待比试的结果。
然后从信件在离岛猜测，她在得到消息后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下回到离岛，写下绝笔信，最后消失。
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
欧阳不再纠结，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九条裟罗大将，虽然这卷宗是诬陷，但我为此让你天领奉行派一些人在整个鸣神岛上帮忙找一下人，可以的吧？”
“可以...”九条裟罗答应了下来。
不答应不行，不仅仅是这假卷宗的事情，还有刚才大河原五右卫门的事情还不好解释呢。
现在既然欧阳好像不想追究，她自然也得给出一些回报。
走出档桉室，欧阳牵着申鹤径直离开的天领奉行府。
一路上欧阳情绪不高，申鹤见此也没有开口。
两人沉默着走向别墅。
穿过林荫小道，在打开别墅院门的时候，欧阳看到院门内的地上掉落了一封信。
奇怪的拿起，展开。
发现是一封邀请函。
呵，不知所谓。
欧阳随手将信扔掉，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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