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不是想泡我？

加班人必备小神技：
用力顶压眼眶内接近眉心处的位置，经历一阵酸爽之后，过载的视疲劳会偷偷溜走，顺带给脑内腾出清醒的空间。
缓了好半天，萧纯狐的麻木表情逐渐生动，总算不再是刚才的活死人。
“你确定没问题？”苏繁不太放心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忧。
哪怕是在重生前，苏繁也很少见到萧纯狐有不困的时候。
甚至有几次一起穿拖鞋跑步，萧纯狐浑身僵硬，接着突然睡着，差点把他吓出心理阴影。
“嗯。”
萧纯狐只淡淡嗯了一声，不想分心思应付人，大脑皮层依旧像被灌了两瓶胶水，是才睡醒的后遗症。
不理苏繁，她自顾自捡起那两张画，灰色双瞳微微扩张，仿佛受到某种冲击。
严格来说，画纸上并非纯粹的人像素描，而是加工以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荒诞绘画。
纸上的萧纯狐，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对比中极为立体，由于时间的问题，只有左眼被重点刻画。
那时她的眼眸分明无神，也丝毫不显灵动，却在苏繁的营造下，将挣扎的疲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光这只眼睛，就显示出一般人三年也画不出来的深厚造诣。
她圆弹灰丝双腿下意识交叠，饱满身材挺直，不言不语中挥发凛然气场。
薄长的唇抿成一线，空气便凝结出不敢轻易喧哗的肃穆，仿佛这里不是广场树坛子，而是冰冷女上司的办公室。
接着看下去，是一丛丛荼靡，钻破她西装盛开，重瓣的花朵灰白，柔软的枝蔓沾血，覆没她的下巴。
在她的脖颈，修长骨感的手上，暴露这些荼靡的根爪，深深扎在皮肉中。
魔幻部分画得粗糙虚幻，却与写实的人像形成浓烈对比，荼靡就像入侵现实的睡魔，将画中女人一寸寸啃食。
萧纯狐就这么盯着画良久，三五分钟。
隐隐，晚间冷空气流过，翻拂纸角，也吹动她右胸前金鱼尾般的卷发。
苏繁以为这女人又在走神发呆。
只见她细长画眉悠悠舒展，唇边翘起，不由启齿赞叹：
“堪比大师水平，不敢相信你这么年轻。”
苏繁摇头，萧纯狐的见识还是短了，没未来阅尽千帆的眼力，他分明是宗师级好不好？
萧纯狐平时嘴角不扬，真正笑的时候又很有韵味，仿佛忧郁的静海打开迷雾，展现出迷人波浪。
但这道风景没持续几秒，很快又归于看不清的雾雨重重——她习惯性收敛表情。
嗒，嗒。
高跟鞋依次落到地上，她双腿斜并，将两张画纸收叠在膝间。
最先想要的恩底弥翁的那张，反倒压在了下面。
“但是小弟，我没要你画我模样。”
盯着苏繁眼睛，她以静柔如海水的声音如此说。
插画不是油画，太容易复制，也不具备那么高端的艺术价值，如果一无买方需求，二无圈内人气，就不值钱。
所以她才说堪比大师级，很多时候画得好没用，很多人都画得好，可大师不大师，不纯粹是技巧说了算。
一些网红画手，商稿比专家价格还高。
“你也可以不要，那张插画单独卖四百。”苏繁反手一张超级加倍，有恃无恐。
萧纯狐喜欢神话，以及各种各样的神话绘画，属于怪癖级别的神话周边爱好者。
所以她在路过苏繁摊子的时候，
会被一副恩底弥翁插画拽住脚步。
而现在，又出现一张几乎杵在她的嗜好上画的素描。
她不是不想要，反而太喜欢了，因此狐疑，苏繁凭什么用如此奇怪方式的白送。
葱白指尖掸响画纸，萧纯狐用研究的目光打量苏繁：“为什么是荼蘼？”
开到荼蘼花事了，寓意的是末路之美，也暗喻女人容貌凋零。
苏繁想的，当然是对她现状的警示，不过他不喜欢为自己的画作说话。
“创作者不做阅读理解，你自己想。”
“哎，小弟。”凝视画上被荼蘼簇拥的肖像，萧纯狐眉间浮现苦恼之色，欲言又止。
荼蘼表示纯洁的赞美，对短暂美好的不舍离别。
也是萧纯狐最喜欢的花。
片刻，她提出自认为合情合理的猜疑。
“你是不是想泡我？”
语出惊人，萧纯狐的表情，还留在上一秒的优柔里。
她从下到上打量苏繁，英姿挺拔，俊秀清朗，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熟练气质，与学生截然不同。
公司里一批又一批喉咙里灌了铅的应届生，见到她连嘴都打不开，眼前这小子，从始至终没偷瞄过她脸以下的地方。
她可是85E的老路霸！
苏繁脸色一黑，老剩女又在痴心妄想，低身向她伸手。
“你要是欠泡，就自个儿去买两瓶红毛药酒喝，我马上要收摊，不和你扯犊子。
不要就撕了，我也不侵犯你肖像权。”
他怎么都算个搞艺术的，偶尔也会有心血来潮的行径，有什么好奇怪。
黄昏将近的时刻，面对最后一个来访者，他与天光争抢时间，画出为今日拉闭帷幕的最后一幅素描，何尝不是妙不可言的浪漫？
苏繁很失望，对牛弹琴了属于是。
“哎哎，你都侵犯过了还说什么补票……”萧纯狐躲开伸来的手，扬起小巧瓜子脸，一句句间歇着说：
“我没说不要。”
“你总得讲个让我乐意的理由，不然我很难接受你不是对我有企图。”
她是不怎么典型的冷美人。
说话慢条斯理，脸上都是认真，那双接近银色的灰眸，更是难以从中读出情感。
不怎么典型，因为她的个性不仅不冷，还很自恋，说起骚话来使人猝不及防。
也是，只见过冰山总裁，哪儿见过冰山经理的。
苏繁开始后悔，怎么没趁她之前半死不活的时候糊弄一下，开个五六百说不定脑子都不转就买下来了，非要玩情调。
“因为你胸大。”
“行。”萧纯狐居然深以为然的点头。
她捧着手机，点开薇递来:“加个好友。”
苏繁莫名其妙，拿出收款码:“你可以直接扫。”
加薇信多麻烦啊，多此一举。
萧纯狐面色不改，轻慢地道:“你不是想泡我？”
“……大姐，你是不是还没清醒，你多大我大多？还是你真就一百块都不想给我？”
苏繁无语，这只剩女在痴心妄想什么，他这般殿堂级的美男，能没这点矜持？
最起码，得有双黑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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