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 我会成为父亲


第一百零九章
        皇帝其实想过过继孩子到太子的名下,  到时候选了合适的被封为皇太孙的,这样的话也最大程度保全了太子,只是后来太子做的事情让皇帝越发的失望,  最重要的是皇帝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他怕是很难再等到孙子长大了。
        君主年幼,又是过继之子,怕是很难坐稳皇位,不管是为了国家的安稳还是朝堂的稳定,  最合适的过继人选应该在十四到一十岁之间,  而这样的年龄给太子当儿子?
        先不论对方怎么想,就是以太子的心胸都很难容人。
        而且选在这个时候特意来说这件事,皇帝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儿子了。
        皇帝没有说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看向了太子问道:“然后呢?”
        陆瑶心中不安,下意识地看向了张言晟。
        张言晟微微垂眸遮去眼中的暗色,他都已经猜到太子的想法了,  过继吗?更多的怕是要给人添堵吧,  太子这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他自己不好过,却也不想让旁人好过。
        刘欣宝并不知道这番打算,  听了太子的话也是一惊,  可是眼下她也是没有资格开口的。
        太子说道:“父皇我想着靖安王世子也是我堂兄,  如今刚成亲,到时候孩子出生直接抱到宫中,虽记在我名下,却可以交给母后照顾,而堂兄年纪轻,想来以后还会有孩子,  也不会舍不得,毕竟为人父母的,谁不想让孩子有个更好的前途。”
        张言晟气急反而冷静下来,他才成亲,太子当真他的面就说这样的话,对他们夫妻是何等的蔑视。
        陆瑶的脸色已经白了,却还稳得住,因为她相信张言晟,同样明白太子说这些话是故意的,可是这样的话……太子好似把他们两人一心期待的孩子当成物品一样,生下来就抱进皇宫?那她和张言晟算什么?他们的孩子算什么!
        刘欣宝蹙眉,没忍住说道:“太子!”
        皇帝心中对太子是失望的,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该私下与他来说,而不是这样当着张言晟的面说,这更像是挑衅,他看向了张言晟问道:“言晟,太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怎么想的?”
        张言晟行礼道:“回陛下的话,我不愿意。”
        皇帝诧异地看向张言晟,他也料到张言晟不愿意,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直接拒绝,本来皇帝以为张言晟会推脱敷衍过去的,他问这话也是想要考验一下张言晟,毕竟如果过继了张言晟,他以后要面对的事情会更多:“说说。”
        从皇帝的神色上看不出他的想法,张言晟神色平静,语气却是坚决:“过继到太子名下自是一条富贵至极的路,只是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家人,是我需要保护,期盼的亲人,我在乎他,我会竭尽全力照顾他保护他给他我的所有,那是我的孩子,我想照顾他长大。”
        张言晟一直强调的是家人,这恰恰说到了说到了皇帝的心底。
        太子却冷笑了下说道:“那等他长大,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难道不会怨你?你这般做下决定,为的就是自己,不觉得问心有愧吗?你自私的替孩子做决定,就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刘欣宝都要惊呆了,她怎么听都觉得太子这话意有所指,这些话看似在说张言晟呢过,却更像是在指责陛下,太子是疯了吗?
        皇帝脸色一沉,看向太子。
        太子却好似一无所觉,他在借机发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张言晟沉默了下才说道:“可能因为我的自私,会让他错过那些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他长大以后会不理解,可能会怨恨我,那是我的孩子,我所期望的从来都是他一辈子平安快乐的,为人父母要的从不是孩子有多出息,以后会多厉害,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孩子们一世的平安喜乐,哪怕是做人父母的也有错的时候,毕竟我们看不到以后,可我问心无愧。”
        皇帝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太子出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喜悦,那个时候他只想把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太子,甚至为了太子处理了很多老臣,只是在一次次失望,在一次次随时失去太子的可能中,他也冷静了下来,他依旧是想给太子最好的,却也想起了为皇者的责任,他不能把这个皇位交给太子。
        张言晟的话无疑说到了皇帝的心里。
        太子却只觉得讽刺:“你们所谓的好,有没有问过孩子,是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张言晟没再说话,太子也不需要回答,而是执拗地看着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想从皇室之中选一子过继。”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等容后再议。”
        太子却看出了皇帝的意思,他紧紧盯着皇帝说道:“父皇,连这点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儿臣吗?”
        皇帝皱眉看着太子,他觉得太子越发的不懂事了,他不让太子过继也是为了太子好,毕竟太子无子的话,就算他不在了,新皇登基也是要善待太子的,如果太子的身体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如果撑不到的话,过继了做什么?只会让朝堂局势混乱罢了:“太子回宫好好修养,这些事情朕自有安排。”
        太子的神色从开始的扭曲到平静了下来,他恭恭敬敬给皇帝磕了三个头说道:“是,儿臣遵命,那儿臣先告退了。”
        刘欣宝赶紧上前扶起太子。
        太子却推开了刘欣宝的手,不等皇帝回答就先离开了。
        皇帝皱眉还想说话。
        皇后却已经温声说道:“陛下,太子脸色有些不好,叫太医去给太子看看吧。”
        皇帝这才点头。
        张言晟也赶紧说道:“陛下、娘娘,那微臣带着妻子也先告退了。”
        皇帝看着张言晟说道:“有些话不要当真,也不要在外说了。”
        张言晟恭声说道:“是。”
        等到张言晟和陆瑶离开了,皇后才温声说道:“陛下,太子身体不好,又因为要养身体在屋中待了那么多,心情难免有些不好,我们为人父母的难道还要和孩子计较?”
        皇帝蹙眉说道:“他也太不像话了。”
        皇后微微垂眸说道:“他的压力也大。”
        皇帝刚想反驳,又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他犹豫了下问道:“你觉得张言晟如何?”
        皇后诧异地看着皇帝,问道:“陛下是指哪一方面?”
        皇帝叹了口气:“我也瞧了这些皇室子弟,竟无一人能静的下心,到京城后那些小动作简直可笑,如今瞧着……为了朝廷的安稳还是早些确定下来吧。”
        皇后倒是能理解那些皇室子弟,任谁被忽然召进京,又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拉拢势力都是必然的,除非真的心无大志之人,要是再给他们一段时间,他们认清楚了京中的局势,说不得就好起来,只是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陛下决定就好。”
        张言晟和陆瑶出了宫,到马车里张言晟握着她的手说道:“别担心。”
        陆瑶摇了摇头,开始的时候她听到那话,是有一瞬间惊慌的,只是后来也冷静了下来,她低声说道:“我瞧着太子那些话与其说是针对你,不如说是针对……”皇帝。
        剩下的话陆瑶没有说,张言晟却已经明白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任谁被如珠如宝的养了那么十几年,忽然发现……自己在乎尊重的人,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为了让自己留下子嗣,而让太医用重药,到后来还直接放弃了自己都不会甘心的,更何况那位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因生病只能留在屋中,每日与药相伴。”
        陆瑶听着张言晟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同情太子吗?又有谁去同情那些因为太子而死的人。若不是有梦中的自己提醒,她一家也要因为科举舞弊案毁掉了。
        张言晟眼神清明,他对太子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能冷静的去看整件事:“以前太子虽然也嚣张跋扈,却很听陛下的话,太子真正……是在知道太医用药的事情后,可能开始的时候,太子只是想通过不断惹事的手段来引起陛下的注意,让陛下知道他的不满,可是到了今日,可能太子真的……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囡囡,我们以后绝不要成为这样的父母。”
        陆瑶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他记事以来就是太子,却不明白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更没有看懂,那位先是父皇,才是父亲。”
        其实太子成为今日的模样,皇帝才是最大的原因,皇帝对太子的失望,却忘记是他从未交过太子如何去当储君,毕竟太子连皇宫都没出去过几次,他能看的太少了,陆瑶觉得就像是曾经的自己,入目所及就是陆府那么大的天地。
        陆瑶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变得从不是太子,而是皇帝,可那又如何?这都是他们接触不到的事情。
        一时间马车里变得安静了起来。
        过了一会张言晟才握着陆瑶的手说道:“囡囡,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不管是那位还是我的父王都不是好的父亲,可是我会成为一个好的父亲,我们会看着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的。”
        陆瑶抿了抿唇,说道:“想这些还太早了。”
        他们才成亲,孩子哪里会那么快的来啊。
        张言晟笑了下,他会做好当父亲的准备,绝不会成为皇帝和靖安王那样的父亲,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教导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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