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草木皆兵

        郧城外，慕容霸和一众干将看着远处的河道，奔腾汹涌的汉江之水。
        如奔腾的万马一般，呼啸而去。
        所有人在这奔腾的汉江面前，如同蚂蚁一般，跑不了几步就都消失了。
        让大浪卷走，只是时间的问题，被冲走的就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了。
        滔天的浪头，冲击着郧城的城墙，如惊涛拍岸。
        每一下都把城头震得晃动，汉江之水，奔腾汹涌，势头一浪高过一浪。
        冲击城墙的愤怒波涛，不亚于十三级台风引发的海啸，郧城在摇晃。。。
        ......
        ——清晨。
        寿春城，城头之上。
        今日苻坚登上了城头，他望着对岸的八万晋军。
        对面的淝水岸边，旌旗猎猎，战旗随风飘扬，帅旗上写着大大的“谢”字。
        北府兵正在集结队伍。
        调令有序，队列整齐，训练有素，号令鲜明，军容整齐。
        深秋时节，淝水之上冒着腾腾白雾。
        冰寒的淝水之上，一只只狭长的蒙冲战舰，此时正在江面上来回巡逻。
        显然，此刻的北府兵水师严阵以待。
        苻坚惊诧的望着对面的八公山，只见山脚下布满了一座座的晋军大营。
        望不到边际。
        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只有八万兵力的样子，倒像是藏着更多的晋军。
        （八公山，就是胡彬所在的硖石，距离寿春城北5里。）
        更为让苻坚面露惧色的是八公山上，插着无数的晋军战旗，山林树木繁茂。
        寒风袭来，呼啸之间，苻坚隐隐约约看到山中竟然藏着千军万马。
        八公山上的草木随风摇曳，他看后倒吸一口冷气。
        苻坚眼眸微睁惊道：“是不是朕太轻敌了，东晋是劲敌啊，怎么也不像是一支弱旅啊，都说汉人军队是软弱之兵，朕现在才看清楚，对面这帮晋军完全就是一支精兵悍将啊！”
        苻坚坚定了好几年的心气，此时开始在这一天打鼓了~
        他眼神中透出了茫然和惧色。
        此刻他暗自心道：难道众臣说的是对的？这仗真不能打？
        事实上，来之前除了慕容霸和姚苌以外，所有人都劝他先不要灭晋。
        但他死活不听，没办法，星座决定命运。
        苻坚此刻开始心虚了，望着八公山，他草木皆兵了。。。
        本来他要亲手向天下汉人证明，大秦远胜于大晋。
        然而，他的心态还是崩早了。
        一旁的阳平公主帅苻融听后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暗自心道：御驾亲征对前线士气是有利，但这场仗说什么也不能输，否则输了，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啊。
        苻融向着远处望去，寒风凛冽，八公山脚下，北府兵正列阵训练。
        铁甲重装步兵，人人皆是黑色铠甲，手持长槊。
        槊尖锋利无比，寒光闪闪。
        士兵个个安静，大军不动如山。
        步兵重甲方阵中，弓弩手个个皆是铁面护具，武装到牙齿。
        甲片在阳光下锃亮闪闪，北府兵此时眼中透出的是狠厉，是肃杀。
        苻融今日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正面见到了北府兵的列阵方队。
        他额头微微的冒出了细细一层密汗。
        这会儿他有些理解王猛为何多次阻拦南征灭晋了。
        望着对面的强悍的北府兵，苻融心中升起了阵阵的退缩之意。
        但片刻间，他讯息调整了状态。
        对苻坚缓缓安慰道：“天王，谢玄的军队不足为惧，我军兵力占绝对优势。而且中原各地的粮草正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寿春城下，我军各路大军也将要汇聚到此。只要我们按兵不对，稳住阵线，谢玄也无计可施。”
        苻坚听后觉得也对，他打算的就是选择夏秋来南下灭晋的。
        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时候雨季水量大，方便大型航船来运送后勤物资补给。
        但他随即又眉头微蹙：“不对劲啊，我们好像是上当了，感觉晋军绝对不止八万人马，你看看对面的八公山上，应该埋伏着大量伏兵，恐怕我们兵力未必占优势。”
        苻融也顺着苻坚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山上密林之中好像真的藏着士兵。
        风向一变，草木低落一侧，露出了人形。
        虽然没有穿铠甲，但绝非就只是草木而已。
        苻融喃喃道：“看来晋军早有准备，果然有伏兵！谢安和谢玄是故意示弱，不过，天王也不必担心，寿春在我们手里，谢玄无险可守，无非就是守个长江而已。我们可以拖着，只要谢玄退兵，我们追上去，我军都是骑兵，他也跑不掉。”
        苻坚听后心里略感安慰。
        此时，忽见一个前方士兵来报：“天王，前方传来慕容将军攻破郧城的捷报！”
        苻坚一听，立刻为之一振。
        每次他心里有些打鼓的时候，必会传来慕容霸的捷报。
        他赶快打开军函一看，惊道：“慕容霸把郧城给淹了！把王太丘也给斩了，他这水攻的法子好啊，他倒是利索。”
        苻融点点头：“看来慕容霸那边很是顺利，我都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攻下郧城，看来，现在咱们的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等几路大军到齐，就可将晋军一举击溃。”
        二人正说着，忽然，就听对岸的八公山上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古琴之声。
        两人听后面面相觑。
        就见苻融眼眸圆睁：“谢玄竟还有闲心弹起琴来了，这也太嚣张了吧，这八公山埋伏了多少兵马啊，他竟这般叫嚣？”
        苻坚眼色有些暗淡，沉声道：“你仔细听他的弦外之音，完全没有一丝的慌张，他肯定有准备，从琴声中就能判断谢玄已经完全进入了全面开战的状态了。”
        ......
        ——八公山上，硖石军事堡垒。
        晋军大营。
        谢玄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抚琴，一曲终了。
        就听身旁的诸葛侃说道：“将军，这次我军斩杀梁成和两万秦军，咱们士兵此刻的士气正旺，不如趁着这股子士气一举击败秦军于淝水北岸。”
        谢玄站了起来，眼眸微微一亮：“敌军先锋虽被我军全歼，但秦军大部队仍然岿然不动，反击能力还是很强的，现在寿春苻坚的三十万大军，而我们八万兵力对战的话需要奇袭才行。不过也确实不能再等了，苻坚的百万之师一旦全部抵达的话，我军肯定是无力抵挡，但如果能趁着各路大军尚未会集便提前发动进攻，打灭秦军士气，就有战胜他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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