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另外一边林然然玩着玩着也开始兴致缺缺了,看太阳都落山了,而苏和还在餐馆里和哥们儿叙旧。
        尤汝已经有点疲倦了,便和龙衍先一步走了,顺便还带走了许谦。
        林然然觉得自己夹在舒梨和戚盛两人中间也不太好受,干脆给两个人一点独处的时间,便匆匆摇了摇手,准备去饭店找苏和。
        “那我可就先回去了。”舒梨说道。
        “嗯好。”林然然说,“刚好你们两个人一起回去,我也放心。”
        戚盛和舒梨并排走出了游乐园,结果出去发现外面的路灯都已经刷刷亮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一点儿难打到车,两个人便决定先走,慢慢的往回走,看能不能路上看见的士。
        晚风在温柔的吹着,仿佛要把人的心都吹的软软的,把人吹的稍微醉醺醺起来,路灯下刷刷飞着几只小飞虫噗嗤着翅膀,一次又一次的撞向路灯,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样。
        舒梨注意到了那几只小飞虫觉得他们好傻呀,明明就触碰不到光,却还一次又一次的,竭尽全力去想要拥抱那个得不到的光。
        “飞蛾扑火。”戚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默默说道。
        “你说它们这样值得吗?”舒梨问,此刻是一脸的单纯。
        那你也说说。
        我这样孤独的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值得吗?
        实际上戚盛根本不敢问出口,因为他觉得自己喜欢舒梨,那是自己的事情。
        他突然间很想很想做个小小的影子,就在身后默默支持着舒梨,但是他又害怕小小的影子无法保护她,于是又渴望挡在她的前面,替她清楚所有障碍。
        可是实际上他自己好像都过得一地鸡毛,一点儿也不顺心。
        “它们自己觉得值得就好,旁人说的话不做数的。”戚盛道,纯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尽管他说这话的时候,觉得沉重的难以说出口。
        “好像也对。”舒梨点点头。
        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自己吗?
        如果连自己都觉得不值得的话,那么就活着,恐怕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
        有的时候的死亡是无法控制,是不得已,但是当一个人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死亡就不再是不得已了,而是完全由着他自己的心愿走的。
        不远的前方一位老妇人拖着一大车的废品,一步一步艰难的在暮色中前行。
        舒梨之前一直在看着自己脚尖走路,突然抬头看见那位老妇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是酸酸的。
        同情是人拥有的情感,但是偶尔它也能控制。
        舒梨好像有的时候真的渐渐学会了冷漠,或者说她还是那样不在乎这些东西。
        不在乎他人过的好与不好,不在乎明天会发生什么,甚至不在乎自己。
        尽管和林然然玩了这么久,但是她还是学不来林然然身上的很多东西,比如……
        对生活的热爱。
        对所爱之人的执着。
        她真的好像一个缺失了情感的布娃娃,一举一动有的时候像机械一样。
        戚盛眯眼也看见了那位老妇人,看着她楼椅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桥镇的爷爷。
        记得他加入俱乐部后,慢慢有了一点成绩,多次请求爷爷搬来这里和自己一起住,但是老人家死活不肯,说自己生在桥镇,一辈子都是桥镇的人,而且人老了就只喜欢住在自己家乡,无论别墅如何繁华,也不愿意迁居别处。
        后来他实在拗不过老人家只能答应了,托周围几个邻居帮自己多多照顾一下老人家。
        毕竟ore假期真的很少,他没有办法多回桥镇。
        他想起来自己五岁那年被丢弃在火车站的时候,是爷爷从家里匆匆赶着出去,牵着他往家走。
        他当时还很天真的问着爷爷:“我们不和妈妈一起回去吗?”
        当时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你妈妈在哪儿呢?”
        老人家的声音似乎已经像枯藤一样苍老。
        “她说让我在那儿等,她等一会儿就回来带我回家。”
        “我们回家等她吧,她知道回家里的路。”
        “哦,好,爷爷。”
        儿时的他总是无条件的信任着爷爷,到现在也是如此。
        那时候他还很小,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把自己抛弃了,一个人坐火车远远的离开了桥镇。
        记得回去的路上,爷爷牵着小小的他看见了一位大娘,她也是拉着一车的废品,吃力地的在路上慢吞吞的走。
        他记得爷爷好像认识她,并且乡里邻居说起她,为了治从小就有羊癫疯的儿子,她的丈夫欠了好几万的债务,后来在路上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瘫痪了。
        于是一家人的重担全挑在了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上,让她不得不坚强。
        哪怕当时他还很小,但是他都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
        记得当时爷爷在她经过的时候,慢慢的从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迅速的塞进了她的车里,用废品夹好,防止抄票掉落。
        自己当时还很纳闷,爷爷的行为,为什么不当面给她。
        后来长大一点儿,他突然知道了,大娘没有向任何人求助,而是一个人默默吃苦,担起了全家,你当面给她钞票,怎么可能会接受呢?
        可是依她正直的性格,塞在车里的钞票,她肯定会到处询问失主吧。
        真害怕她遇见骗子,那几张钞票被骗走。
        记得当时自己家庭也不富裕,但爷爷还是伸出了援手。
        “自己过的一地鸡毛要紧吗?”
        “谁知道呢,橙子。”
        “咱们还是说看不得人间疾苦,哪怕自己也是这疾苦中的一部分。”
        那天爷爷自言自语着,牵着自己慢慢往家走。
        戚盛看着前方那个缓缓移动的身影,突然在想,如果爷爷在自己的身边,他也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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