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线索5

桑烛不间歇训练了半个多月，新生们终于到齐了。
        而埃里希学院发布了新消息——开始军训。
        整个学院的新生都到齐了。
        桑烛以为她会看见乌泱泱一群人，没想到连操场的十分之一都没占满。
        “新生……这么少的吗？”
        武申和阿雨都是她的跟屁虫，呸，是监督者。
        武申道：“我了解过，埃里希学院虽然有个贵族学院的名头，但招生率一年比一年低。”
        桑烛疑惑：“为什么？”
        她觉得这里蛮不错的，老师态度好，还不会刻意管束她，自由度高，住的舒服，伙食也不差，还有各种补贴。
        武申想了想，却一时梳理不出个一二三四：“反正就，各种原因吧。”
        阿雨开口：“首先，埃里希学院的入学费太贵了，劝退了很多人。其次，贵族学院的名头也劝退了很多平民，他们害怕歧视。还有，就是恩斯学院从中作梗。”
        武申这两天睡的也不错，精神头足足的：“是啊。说起来，要不是我来到埃里希学院的门口，还真不知道这里还有贫困生分期付款，简直太人性化了！”
        “哎——你们三个，干嘛呢？！还不快入队！”一声怒斥传来。
        桑烛指了指自己：“叫我么？”
        “就是你们，快过来！第一天军训就迟到！先罚三公里，俯卧撑一百个。”
        三个人跑完气喘吁吁三公里，又连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武申其实第一个就没做起来，阿雨还憋着做了十个，估计是因为这半个月她都跟着桑烛训练的关系，体力好了很多。
        桑烛是第一个做完的，而且一点也看不出累。
        军训教官是个看起来虎背熊腰的男老师。他先看了一眼桑烛：“入列。”
        桑烛看了眼正站着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队伍：“我站哪？”
        教官语气凶凶的：“你爱站哪站哪。”
        “哦。”桑烛找了个末尾的地方，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罚站。哎？不迟到也要罚站吗？
        武申趴在地上喘气，阿雨撑着做几个，便歇一会儿，断断续续做着。
        教官一鞭子就抽了上去，武申嗷呜一声就跳了起来：“妈呀，这还带体罚的？！”
        教官睨他：“两女一男，只有你没在坚持。再加一百个！”
        武申：“………我靠！”
        教官回过头：“当面辱骂教官，再加两百个。”
        武申：“…………”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阿雨已经做完了，也站进了队伍里。
        教官在人群前讲话：“今天是军训第一天，给你们时间适应，所以任务相对来说会轻一点。”
        学生们默默祈祷。
        教官高声喊道：“体能训练，长跑五公里，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两百个，单腿深蹲和起立两百个，引体向上五十个，双杠臂屈伸五十次。”
        学生们哀呼：“——啊？！”
        只有桑烛屏足了气，问道：“教官，做完就可以休息了吗？”
        教官哼笑一声：“只要你们做得完，提早结束也不是不可以。”
        桑烛是第一个跑完，连带着做完的。
        其他人还在啃长跑，桑烛已经开始做俯卧撑。其他人还在啃长跑，桑烛已经开始做仰卧起坐。其他人还在啃长跑，桑烛已经做完了蹲起。
        桑烛做完所有的体能训练，还游刃有余地冲阿雨挥挥手：“加油！”
        学生们：“………”这是什么魔鬼啊？！
        桑烛转头问教官：“老师老师，我可以休息了吗？”
        教官的脸色难得没那么凶了，道：“可以。”
        于是桑烛便跑去树荫底下乘凉了。
        等第二个人做完全部体能训练，桑烛已经睡了一觉。
        她面前落下一层阴影，阿雨叫她：“别睡了，今天杜万哥说的训练也不能落下。”
        桑烛坐起来，冲她竖起大拇指：“你比杜万还负责任，真的。”
        第一天的训练，几乎要了学生们半条命。
        所有人苦哈哈的吃饭，睡觉，却不约而同地谈论起那个提前休息的魔鬼新生。
        她叫什么来着？
        第二天，桑烛的名字已经在所有人的唇齿里过了一遍。
        桑烛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桑烛是谁？！就是昨天第一个做完体能训练的新生啊！
        天呐！她就是桑烛？！
        “桑～烛～”叫魂似的喊声。
        桑烛差点没被这声音吓到，回头才认出是武申。她一脸惊讶：“哇塞，你昨天没吃饭？今天像个鬼一样哎。”
        “不～是～”武申气若游丝：“我是累的。”
        桑烛淡淡：“哦。你怎么连阿雨都比不过？”
        说起这个武申就来气，大家都是一个起点，什么时候阿雨比他还要厉害了？！
        “你～说～，你们是不是偷偷训练了？”
        “偷偷？”桑烛不解：“我们是光明正大训练的啊。”
        正巧阿雨也过来，桑烛便让她拿出杜万的体能训练表给他看了看：“瞧见了吧？”
        阿雨道：“我练不到桑烛的强度。”
        武申讶异：“杜万哥这是干嘛？！”
        “哦。”桑烛解释道：“增强体能是必须的，虽然拥有了幻，但幻也不是万能的。怎么说呢，如果幻是硫酸，你就要做一杯不会被腐蚀的金属。没有强健的体魄，就支撑不住幻的压力，再厉害的幻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武申点点头：“原来如此。”
        桑烛和阿雨向他发出邀请：“你要和我们一起训练吗？”
        武申：“………”可以拒绝吗？
        “这个……我的幻强化的是我的智力，和我的体力没关系吧……”
        两个人摇摇脑袋：“就知道武申没有那个毅力。”
        被人瞧不起，武申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有！我去！”
        两个人看他：“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武申：“………”总觉得被绕进去了。
        第二天，教官在体能训练上加砖加瓦。
        新生们怨声载道，妈妈呀，军训太可怕了，来个人救救他们吧！
        “报告！桑烛体能训练已完成！”
        清脆的喊声响彻操场，新生们默默留下了眼泪。
        桑烛！简直是魔鬼中的魔鬼！
        “报告！阿雨体能训练已完成！”
        “报告！陈澈体能训练已完成！”
        “报告！武申体能训练已完成！”
        ………
        忙碌的一天过完了。
        由于学生越来越多，八卦的传播速度总是极快，尤其还是彻夜不息的训练室。
        于是他们又知道了，为什么桑烛每天第一个做完？她天天在训练室特训到深夜哎！
        她还是人吗？！她不知道累的吗？！
        第三天，体能训练的量又多了。
        桑烛还是第一个做完。
        她刚要去乘凉，却被教官喊住：“我有件事情问你。”
        桑烛停下脚步：“什么事啊？”
        教官开口：“听说你每天觉也不睡，在训练室特训一整晚？”
        桑烛摇摇头：“睡觉还是要睡的。”
        教官：“………”
        见教官不说话了，桑烛用她的脑袋瓜思考了一下教官问话的意图，问道：“你也想跟我们一起训练吗？”
        给教官问不会了：“………啊？”
        桑烛刻意放缓了语气：“老师放心，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教官：“………”
        第四天，教官又加了量。
        桑烛照例第一个做完，然后云淡风轻去休息。
        其他新生苦哈哈，打断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为什么？为什么桑烛一点也不累啊？！
        武申也偷偷问过：“桑烛，你有没有用幻作弊？”
        桑烛当时睡眼蒙胧，还是幻在脑海声嘶力竭辩解，她才回了一句：“你不信我，可以比比。”
        在训练室，桑烛没用一只幻，却把他甩了十万八千里。
        武申几欲落泪：“为什么？！”
        “为什么？”桑烛甩了甩汗珠子，回道：“因为这是我的日常啊。”
        训练室深夜还在亮。
        教官路过的时候，对，是路过，不是特意来的，路过的时候扒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桑烛做训练的速度比白天快多了，那叫一个神速。
        她旁边是紧追猛赶的阿雨和武申。怪不得最近武申进步那么大，原来是逼出来的。
        教官摸了摸下巴，想，自己还是不进去了，虽然他实战经验丰富，但年纪确实大了，不如小年轻有活力。
        嗯，他才不会承认是速度比不过他们。
        第五天，教官开始减量。
        学生们开心坏了。
        然后便听见他们威严的教官开口道：“这是白天的体能训练任务量。”
        白，白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教官道：“我也不强求你们。这任务量的一半，晚上再给我来一遍。”
        学生们哀嚎遍野。
        桑烛抽空打了个哈欠。
        好不容易熬过了白天，刚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夜晚的折磨。
        桑烛还是第一个做完，速度比白天还快。
        阿雨紧追慢赶地做完，然后拉着桑烛去训练室。
        追出来，却被遗忘的武申：“………”
        第六天，教官还减量。
        学生们忍不住喊：“老师，您别减了！饶了我们吧！”
        实在是受不住啊！
        “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喜欢体能训练。”教官哈哈一笑：“本来想着让你们歇歇，既然大家干劲儿这么足，那就不减了，一起干吧！”
        有人意识到什么，问道：“老师，你的意思是……晚上不用加练了？”
        教官点头。
        学生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脚真疼。
        第七天，教官依旧减量。
        这回没人说什么了，个个安静如鸡。
        教官环视一遍，开始讲话：“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
        学生们面上不显，心里乐开了花。
        这七天里，他们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被动技能。
        实在是遭不住啊，这老师一步一个坑。前脚说减量，后脚就加练。前一秒还咧嘴笑，后一秒就罚人做蛙跳。
        后来他们学聪明了，教官说什么也不搭腔，再然后，就被罚集体蹲起跑三公里。
        真的，没见过这么能罚人的老师。
        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想了，就想赶紧结束这苦逼的军训生涯。
        真的，拧个衣服，都是一把辛酸泪，谁能懂？
        教官道：“最后一天了，我也不难为大家。”
        求求你做个人吧，教官！
        “我搞个竞赛，今天赢的就可以不用训练了。”
        学生们星星眼，还是一个也不搭腔。
        “桑烛！”
        桑烛出列：“到！”
        教官道：“你给大家做个示范。”
        桑烛直着腰板，问道：“怎么示范？”
        教官道：“你挑一个人，跟他比。”
        桑烛抬头挺胸：“报告！”
        教官被她吼了一嗓子，捂了捂耳朵：“你说。”
        “请问我是该输还是该赢？”
        教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问我？！”
        桑烛立正：“好的教官，我知道了。”
        于是她转头一指：“你们，都跟我比。”
        教官几乎跳脚：“我就让你挑一个！”
        桑烛便解释：“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新生们：“………”至于这么打人脸么？虽然她说的是实话。
        教官还真有点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挥了挥手：“你爱比就比。”
        他本意是一对一，留一半的人休息，一半的人继续训练。
        但是桑烛既然开口，那么全留下来训练也不是不行。
        大部队开跑了。
        桑烛在前头遥遥领先。
        有一部分人铆足了劲要追上她，还有一部分人就是破罐子破摔，直接表演了一个原地瘫痪，可是瞧着那些明知会输还是奋勇直前、跑得大汗淋漓的同级，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还是决定跑完。
        明明是一场必输的比试，教官却瞧出几分凝聚力来。
        五公里跑完，接着做俯卧撑、仰卧起坐……
        等所有人一个不落都做完，他们才发现桑烛在一旁站了半天。
        见最后一个新生做完全部体能训练，筋疲力尽倒下，桑烛才两臂撑着身体，开始飞速做俯卧撑。
        有人惊疑不定：“她……她才开始做？”
        “这是什么意思？！她刚刚没做？！”
        桑烛还在做体能训练。教官已经开口：“恭喜你们啊，都赢了。”
        学生们惊呆了，什么？！他们居然还能赢过桑烛？！那个体能魔鬼？！
        教官道：“今天输的只有一个，桑烛。”
        桑烛正好做完竞赛规定的剩余内容，听见教官喊她，立马回了声：“到！”
        教官看她：“你输了。”
        桑烛喊道：“是的，老师！”
        教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她，“你故意的？”
        桑烛一如既往喊：“是的，老师！”
        教官道：“你这是成心钻空子！”
        桑烛喊：“是的，老师！”
        严肃压抑的军训气氛渐渐被笑声取代。若说他们一开始，定然是对桑烛羡慕又嫉妒的，可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出，叫之前背地里说她坏话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教官觉得这学生有点难缠：“你不是最乐得多休息了吗？今天怎么想起玩这么一出？”
        桑烛便道：“大家都累啦。”
        她是挺没心没肺的，但是这几天也被过多的抱怨声吵得不胜其烦。
        一个学院的新生都开始产生了如此消极的逆反心理，这个学院还留得下人么？她都听幻说了好几个受不了直接退学的了。
        说起来，这件事她是有一定责任的。
        如果她表现得不过分突出，教官也不会一层一层加量，简直没有个度。这样不好。
        桑烛体能好，是因为她几年前就开始练，而且也是按着杜万的训练表一点一点循序渐进的。再说了，她有幻做倚仗。
        可这些新生不是，他们是普通人，没有必要去挑战身体的极限。
        桑烛不是衡量的标准，她是一个异类。
        所以她与阿雨、武申，还有幻们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希望能改善一下这种沉闷的境况。
        事实证明，还算成功。
        桑烛道：“所以我决定带头挑战老师的权威，告诉您，您这样做是错误的！”
        教官反问：“我哪错了？”
        桑烛正色道：“就算你让我做他们一百多人份的体能训练，我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们做不了我的量，您知道吗？”
        其余学生们：“………”感动停滞了。
        这是在变相夸自己？还是故意贬低他们呢？
        教官迟缓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她不是一个标准，不是一个平均值，而是一个无限拔高的阈值。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他，也不应该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平原之上。
        “桑烛！”
        桑烛收腹挺胸：“到！”
        教官看她：“愿赌服输，你去接受惩罚。”
        桑烛喊着回：“是，老师！”
        桑烛开始了长跑。
        其他坐着的学生们心里挺不是滋味。有几个讲义气的，站起来就要跟她一块去跑。
        桑烛正好跑完一圈，瞧见他们的意图，连忙道：“你们别添乱啦！”
        添，添乱？
        “我一会儿就做完了，你们要是过来，我还得再等你们，多麻烦啊！”
        学生们敦地一下坐了回去，然后瞧着桑烛一阵风似的跑完一圈又一圈：“………”
        虽然很有被冒犯到的感觉但是好像真的无法反驳。
        不得不说，桑烛这法子还真挺有效。
        新生们在最后一天欢欢喜喜坐在一块儿，难得闲了下来聊天。
        还有人抱了一堆营养液，也算是聚餐了。
        军训的阴云正一点点褪去，显露出青春的活力来。
        桑烛给凶巴巴教官递了一瓶榴莲味的营养液，道：“老师，我觉得明年的军训您最好还是别来了。”
        桑烛喝了一口牛奶味的：“换个温柔点的。”
        咕咚咕咚喝完一瓶，她又道：“而且是不会拿我这种异类和普通人比较的那种。”
        凶巴巴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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