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朝圣的喇嘛

见儿子不对劲，次旺拉姆停下耕作，急忙过来看视情况。走近一看，儿子计美多吉却被一陌生女子牵着。
        次旺拉姆上前，先将儿子唤到身边，又问杨慧之：“姑娘是汉人？”
        杨慧之点头示意，同时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遂将方才之事如实相告。次旺拉姆得知事情的经过，连忙向她表示感谢：“多亏你救了计美多吉一命！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杨慧之讪讪地笑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更谈不上救命。为了表示感谢，次旺拉姆将她带回了家里。
        计美多吉的家在半坡上，沿着平坦开阔的坡地，二十余户低矮的民房绵延开去。东西两条‘之’型小路通往坡下，坡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
        藏族人民热情好客，杨慧之现在是深有体会。偏僻落后的小村庄里，人们大多与世无争，天性纯朴善良。
        对于外来人，村民丝毫不会有排外情绪，甚至更加热情。
        杨慧之被邀请到计美多吉的家中，次旺拉姆以酥油茶和糌粑来招待她。第一次喝酥油茶，杨慧之感觉异味难耐。
        怎么说呢？喝起来像牛奶，带咸味，还有一点点的奶膻味。好比珍珠奶茶里面加入盐和酥油，而不是糖和珍珠。
        对于第一次喝酥油茶的人来说，应该是不习惯的，杨慧之也是这样。她连续喝了几口，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味道，于是没有再动。
        计美多吉的父亲扎西丹增看出了她的不适应，忙笑道：“姑娘是汉人，肯定是喝不惯我们这儿的酥油茶。这个糌粑是我刚刚磨出来的，姑娘用些填填肚子！”
        杨慧之不好意思起来，连连道谢。她按照藏人吃糌粑的方法，加入酥油茶和糖，搅拌均匀，用手捏成团，然后抓起糌粑往嘴里放。
        不得不说，这以青稞面制作而成的糌粑，确实比较美味，而且饱腹感极强！看着很快就将碗里的食物消灭干净的客人，扎西丹增眼露笑意。
        次旺拉姆结束了厨房的忙碌，从里面走了出来，计美多吉抱在手上。
        杨慧之急忙将木凳拉了过去，好让次旺拉姆有个坐的地方，不至于太过劳累。
        坐定后，次旺拉姆笑着问：“姑娘是汉人，怎么会孤身来到这里？”
        这个问题一时难住了杨慧之，良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扎西丹增是个善解人意的喇嘛，许是明白了她的难言之处，便打圆场：“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不必为难了！”
        杨慧之心生感激，暗叹眼前的中年男人善解人意。之后，夫妇俩又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杨慧之一一告知。
        因为不知什么原因才穿进书中，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杨慧之给自己起了一个藏文名：达娃卓玛。
        计美多吉的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纯朴农民，家里的供给大多来源于自力更生。
        除了青稞的种植之外，还要打理三分土地的茶叶种植、牛羊的放牧。
        放羊和种茶的重担落在了父亲扎西丹增的肩上，母亲次旺拉姆则负责青稞的种植。至于年幼的计美多吉，则跟随母亲在田边玩耍。所以，这才有了此前的一幕。
        许是哀怜杨慧之的孤单，计美多吉的父母让她留在了家中。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杨慧之决定承担一部分的劳作。
        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她让众人以藏文名字——达娃卓玛来称呼。
        达娃卓玛与扎西丹增、次旺拉姆商议，以后放羊的工作就由她承担。扎西丹增一开始不同意，觉得没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达娃卓玛却说：“如果您不同意，那么我就只能离开了！”
        双方最终各让一步，夫妇俩让达娃卓玛负责照顾年幼的计美多吉。
        每日辰时，次旺拉姆就起床给家里人准备好酥油茶和糌粑，然后唤丈夫扎西丹增洗漱。夫妇俩用过早饭，便各自从事自己的劳作。
        不像达娃卓玛和计美多吉，几乎是睡到自然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穿衣、洗漱，接着和计美多吉一起吃酥油茶和糌粑，之后是打扫屋舍。
        家务活做完以后，达娃卓玛就带着计美多吉在门前的一小片空地玩耍。想着计美多吉已经三岁，正是接受教育的年龄，因此决定教他识字。
        这个时代，普通家庭是读不起书的，因此计美多吉家里也没有书籍，连纸和笔都找不到。达娃卓玛只好折了一根桃树枝，在泥土路面写字。
        计美多吉见她折了树枝过来，露出小小的疑惑：“阿佳拉，你要做什么？”
        达娃卓玛蹲在他的面前，笑着问道：“藏文我不会写，教你学汉文好吗？”
        计美多吉笑开了花，连连拍手：“好啊！好啊！阿佳拉，你快教我！”
        达娃卓玛在地上写下了阿拉伯数字：1、2、3、………10，并且一一教他书写和朗读。达娃卓玛每日都会教计美多吉新的词汇，从最简单易学的开始。
        计美多吉表现得很好，记忆力强，学得极快。
        日子就像流水，一去不复回。荷花凋谢了，桂花迎来了缤纷绚烂，日头渐渐地短了，黑夜变得漫长了。美好的时光，就在繁花的迎来送往中流逝了。
        金秋九月，稻田里的青稞成熟了。风一吹，掀起阵阵金黄的麦浪。青稞收获的季节，扎西丹增和次旺拉姆就格外忙碌。
        他们必须尽快收割成熟的青稞作物，然后保存谷种，以待来年三月再次播种。
        进入书中的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达娃卓玛和计美多吉一家人的关系也熟稔了许多。于是，她提出了到田里帮忙，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夫妇俩同意了。
        一家人在田里忙碌了数日，总算是将青稞全部收割完毕。连续数日，从天亮忙到天黑，达娃卓玛累得直不起腰来，全身酸痛。
        次旺拉姆烧了一壶热水，端给了达娃卓玛，“辛苦你了孩子！泡一下吧，能缓解一些酸痛！”
        达娃卓玛躬下身来，脱去了脚上的靴子，缓缓伸进温暖的泡脚桶里。泡脚起了作用，带走了一部分的疲乏，达娃卓玛稍微舒服了一些。
        扎西丹增从房间走了出来，坐在炕上，侧头对达娃卓玛道：“田里的活很累吧！”
        达娃卓玛若有所思，“小时候跟阿爸一起收割稻谷，却一点也不觉得劳累，反而很开心呢！很久不做了，所以会有一些疲惫。不过没有什么大碍，扎西大叔不用担心我的！”
        “你是个善良能干的好姑娘，大叔发自内心地喜欢你啊！多亏了你照看计美多吉，我和你大嫂才能放心地去做事。卓玛，大叔感谢你！”
        达娃卓玛亦感谢扎西丹增一家的收留和照顾，并表示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药水转凉，达娃卓玛便结束了泡脚。
        扎西丹增家不大，阁楼上只有一间卧室。达娃卓玛来了以后，扎西丹增找来了一片木板，隔成两个小卧室。计美多吉跟随夫妇俩睡一侧，另一侧留给达娃卓玛。
        自计美多吉和达娃卓玛亲近起来，就天天嚷着要和卓玛睡在一起。次旺拉姆无奈，只能将计美多吉扔给了卓玛。
        夜已深，扎西丹增和次旺拉姆昏昏睡去。年幼的计美多吉睡得正香，时不时伸腿踢脚，翻动着瘦小的身板。
        达娃卓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何时才能穿回自己的世界里。
        好不容易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又梦见自己回到了书外的世界，导致夜不安稳。
        第二日，睡至日上三竿才醒。匆匆忙忙准备了一些酥油茶和糌粑，等着扎西丹增和次旺拉姆回来。
        计美多吉拉着她的手，去找村里屠户才让仁丹家的小儿子塔坚乃玩耍。
        扎西丹增夫妇俩回到家中，正准备用些酥油茶和糌粑，不想一位喇嘛出现在家门外。
        喇嘛斯伦多吉出了拉萨，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地赶到达旺地区。进入村里，就听说了扎西丹增家的孩子计美多吉十分聪慧。
        喇嘛斯伦多吉袈裟破旧，鞋底也磨破了，牵着一匹马来到了扎西丹增家。
        斯伦多吉扮作前往印度朝圣的香客，途经此地，实则是来寻找五世□□的转世灵童。
        扎西丹增是懂得行路人的孤苦的，出门在外，少不得需要好心人的帮助，于是急忙将喇嘛斯伦多吉迎入家中。
        扎西丹增又拿出连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风干牛肉，撕成一条条，放在盘子里端了出来，拿来招待他。
        “我听说你们有一个既聪明又漂亮的男孩子，”喇嘛斯伦多吉似乎在寻找表示感谢和恭维的话题，“好人有好报，我祝愿你们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扎西丹增谦和地说：“多谢！多谢！孩子不算太笨，就是太过顽皮了！”
        “几岁了？”
        “三岁！”，次旺拉姆回答说，“嗯……应该算四岁了！”
        次旺拉姆似乎在征求丈夫扎西丹增的想法。
        “是的！是的！”扎西丹增回应妻子的柔情和甜蜜。
        饭后，斯伦多吉又问：“可否让我见一见你家的公子？”
        “准是卓玛带着他和洛桑家的塔坚乃玩乌朵去了！”次旺拉姆望着大日头，“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斯伦多吉拿出五世□□生前常用的法器：一个精致的黄澄澄的铜铃，准备借作法事来拖延时间。
        “二位忙去吧！做法事的时间到了！”
        说完，拿起铜铃在额头上轻碰一下，手捻着一串念珠，半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扎西丹增和次旺拉姆正准备退出屋内，卓玛牵着计美多吉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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