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贵族少女

夏季的拉萨是多变的，时而狂风暴雨，时而睛空万里。俗语说“六月的天情人的脸，说变就变”，真是一点不假。
        卓玛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看着眼前的拉萨城翻云覆雨。她想起了胡歌的那首《六回的雨》，似乎比较符合当下的情境，于是禁不住吟唱了出来：
        一场雨，
        把我困在这里。
        你冷漠的表情，
        会让我伤心。
        六月的雨，
        就是无情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
        痛击我心里。
        “阿佳拉，你在唱什么歌呢”仓央嘉措忽然说了一句。
        卓玛立即站起，给仓央嘉措行了礼。有一丝怪怪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忽然她发现，仓央嘉措今天竟然一身俗世装扮，头发似乎也蓄长了一些。
        “你……你这身装扮，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卓玛问他。
        仓央嘉措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做了就做了，还怕什么呢？”
        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穿俗装下山了，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他这般不顾世俗，化作贵族公子在拉萨城中游荡，究竟那至高无上的活佛之位带来了多大的禁锢呢？
        黄教戒律森严，他这样做迟早会被桑结嘉措发现。到时候，二人之间势必有一番争吵。卓玛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局面，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提醒他。
        “跟我到书房吧，有些话想跟你说。”，转而又看向阿旺仁钦，“阿旺仁钦，你可以到前厅等一下吗？”
        阿旺仁钦看了二人一眼，然后默默离开了。他想，也许是有些不好让外人听见的话要跟上师说吧，所以才让他先等着。
        到了书房，仓央嘉措从身上佩戴的紫色荷包里拿出了一条金链子，然后递给了卓玛，“找了整个八廓街，也只能找到这样成色的，你看看喜欢吗？”
        卓玛接过仓央嘉措手里的链子，竟有□□分相似，“你竟然还记得呢！什么时候买的，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上次悄悄去八廓街逛了一圈，就买下来了。”，仓央嘉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项链有价，情义无价！只要阿佳拉开心，就是物有所值了！”
        卓玛朝他道了一声谢，然后将项链放进了首饰盒里。突然她余光发现仓央嘉措肩膀湿了一大片，便要去叫人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侍女告诉她，家里没有男子的服饰。
        卓玛顿时有些尴尬，只能笑了笑。仓央嘉措不甚在意，只说稍稍擦拭一下就行可以了。于是卓玛赶紧叫侍女进来，给仓央嘉措擦了一遍。
        重新坐定后，单玛开始提醒他，以后还是不要再穿俗装了。毕竟他是□□，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格鲁派甚至藏区。
        蒙古人一心想要掌控藏区，时刻想要逮住桑结嘉措的错失。桑结嘉措行事谨慎，蒙古人暂时无可奈何。但仓央嘉措不同，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狠人呢？
        “我知道你过得很郁闷，你想逃离拉萨。可是，你已经是□□了。西藏派和青海派抓不到桑结嘉措的错失，就难保不会从他身边之人下手。我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仓央嘉措不悦：“我并不想卷入桑结嘉措和蒙古人的斗争，只想快意地活着，难道这都不行吗？”
        “很多事，不是不想就可以的。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意是你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来。在蒙古人眼里，你和桑结嘉措就是一伙的。”，卓玛担忧地看向他，“我是真的担心你啊！”
        仓央嘉措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阿佳拉，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我顾不了这些事情，我只想好好生活，像一个平常人。”
        卓玛还想再劝，却被仓央嘉措抢了先：“政务由第巴掌控，我无能为力。但是属于我的日子，一定要由自己主宰。如果你真的懂我，就别再劝了！”
        临走时，仓央嘉措告诉她塔坚乃已经回拉萨的事情。卓玛看着仓央嘉措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阿旺仁钦见其脸色有些难看，因此默默跟在身后，什么话也不说。仓央嘉措心里郁闷，决定到塔坚乃铺子坐一坐。仓央嘉措走得极快，阿旺仁钦差点都跟不上他了。
        塔坚乃正在卖肉，看见仓央嘉措出现在自己肉铺前，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称呼佛爷吧，又怕泄露了对方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叫乳名吧，又怕不尊重对方。毕竟仓央嘉措是活佛，名字不是随便能叫的，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塔坚乃手足无措起来，想招呼仓央嘉措却不知如何招呼。还是仓央嘉措反应过来，灵光一闪，说出了一个名字：宕桑旺波，仓央嘉措让塔坚乃这样称呼他。
        塔坚乃给仓央嘉措和阿旺仁钦倒了一碗酥油茶，然后坐了下来。塔坚乃不禁打量了一番仓央嘉措，只见他头戴藏蓝平顶帽，蓄着短发，左耳垂金镶绿松石耳坠，身穿五色锦缎大领无衩小袖紧身衣袍，长至脚背。
        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骨扳指，手拿一串光滑圆润的念珠，腰间佩戴荷包和刀鞘状的小笔筒，足穿牛皮高筒靴。
        塔坚乃不禁感慨：“您穿得实在是太富贵了！您看，路过的行人都不觉往这里多看了一眼。”
        仓央嘉措笑了，“这样不好吗？说不定能给你的肉铺多招点生意呢！”
        “我的佛啊，你都把我的客人吓跑了！”，塔坚乃故意开着玩笑，又极力压低了音量，“他们看见这里坐了一位贵人，一定认为我的东西卖得很贵，所以都不敢来买了！”
        仓央嘉措当真地观察了几个路过肉铺前的行人，好像是这么回事，一时感到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他向塔坚乃道歉：“我只想着来你这儿坐一坐，没想到这一层，真是万分抱歉啊！”
        塔坚乃连忙朝仓央嘉措躬了躬身，就差跪在地上去了，“我刚刚那不过是随口一说，您可别往心里去！您能屈尊来这里，说明真心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不谈金钱，只有真情！”
        阿旺仁钦笑着说了一句：“少爷，您的朋友是个真性情之人。”
        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忽然铺子前来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女子朝里面喊了一声：“老板，你的生意还做不做啊？”
        塔坚乃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茶碗，连忙跑到铺子边上招呼那少女。仓央嘉措也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少女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甚是摄人魂魄。
        那女子往仓央嘉措的方向看了几次，脸色绯红。仓央嘉措也盯着她看，四目相对的瞬间，爱情的火花就在二人心间熊熊燃烧着。
        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仓央嘉措，塔坚乃在一旁问：“姑娘，您要买哪一块肉呢？”
        少女看都没看一眼那肉，只用手随便一指，“就那块儿好了。”
        仓央嘉措看得呆住了，少女娇羞的模样在少年郎的心上荡开了一朵莲花。仓央嘉措觉得那少女是如此迷人，而且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意思的。否则，她不会允许自己看那么久！
        塔坚乃将切好的肉递给了少女，可客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仓央嘉措身上。塔坚乃心领神会，也不说话。
        阿旺仁钦心里有些惊慌，他担心年轻的活佛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就要打断这种暧昧的气氛。忽然少女提着肉就要离开，阿旺仁钦反倒松了一口气。
        仓央嘉措连忙起身,追到了外面，一把叫住了那少女，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少女见仓央嘉措上了钩，心里洋溢着一丝喜悦。表面上又装作一副高傲的样子，想要欲擒故纵：“想要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叫宕桑旺波，家往雪城。”，仓央嘉措连忙表露诚意，“你告许我家住哪里，以后我好找你！”
        少女一听宕桑旺波是大贵族出身，心里乐开了花。本来她是不情愿出来买肉的，可她家的佣人刚好请假回家，阿爸腿有点不利索，所以只能她走一趟了。
        没想到在买肉碰见了一个又英俊又多金的贵族公子，少女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个人拿下。只要能勾搭上有钱人，就能让改善家人的生活。
        她以前也是贵族子女，不曾想一朝没落，日子也不好过。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过了。为了摆脱这种苦日子，她一心要勾搭一个有钱人。
        “我叫白珍，家住八廓街西南角的卖根卡铺子。”少女向仓央嘉措回了微笑，然后转身离去。
        仓央嘉措正要追上去问清楚，被阿旺仁钦拦住：“佛爷，我们该回去了！天色已晚，阿爸知道了就不好了！”
        仓央嘉措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果然是到了回去的时间，于是先向塔坚乃告辞，然后回到了布达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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