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剑

邱远舟脚步一顿，结结巴巴开口：“不、不认识……”
        顾晞垂了垂眼皮。
        看邱远舟这反应，大概是个经不住事的。
        她笑道：“我从前做散修的时候，偶遇了一位高人。向他学得了一种咒术，名叫绝命吐真咒。
        “人若中了此咒，无论修为如何，都必须口吐真言。
        “即便被迫吐真的时效过了，一生之中也不可再说谎话，否则便会被一丝一丝抽去修为，直到灵力耗尽而亡。”
        “原本我并不打算使用此咒术的……”
        顾晞说到此处突然顿住，脸上笑意更浓：“但你要知道，我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而我方才，在师尊的洞府门前，又遇见了谁……”
        绝命吐真咒什么的，顾晞不过是随口胡诌，世上自然没有的。
        可邱远舟却有些被唬住了。
        这世上有吐真丸，当然也有可能有绝命吐真咒。虽只是叫人口吐真言，可又是绝命，又是抽取修为的，听着竟有些骇人。
        他立即问道：“遇、遇见了谁？”
        顾晞道：“你二师叔。”
        邱远舟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小师叔知道了，她是全都知道了！
        他问：“是……二师叔说的？”
        顾晞又笑了：“说什么？”
        邱远舟竟有些怕他这个小师叔笑了，他叹了一口气：“是我。钟灵玉便是我。”
        顾晞见邱远舟承认，笑出声来，仿佛才知道一般：“哈，原来是你啊！”
        汤衍将真相告知的那一刻，顾晞便看出来了。
        此时表面上看来，是司楠真人抢了汤衍的徒弟，是他们两师徒之争。
        实际上，却掺杂了邱远舟的小心思。一切皆因邱远舟的通风报信开始。
        若邱远舟没有偷偷通风报信，她此时应当是汤衍的徒弟，陆叠的师妹才对。
        可邱远舟如此做法，其实是令人不解的。
        即便她成了汤衍的徒弟，也照样是司楠真人门下，自然也能替邱远舟穿着女装抄写功法。
        顾晞问：“可你为何要如此做呢？即便我入了二师兄门下，照样也可以替你抄写功法不是？”
        邱远舟闻言愣了，他没想到顾晞竟连自己的动机都知道了。
        “其实，我……”
        他有些后悔让顾晞成了自己的师叔，若她此时只是师妹，即便知晓了自己算计过她，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毕竟，在爻山派中，辈分还是极为重要的。师叔想要整治师侄不过是张张口的事情。
        可既成事实，他又能如何，毕竟当时他考虑得也很合理。
        他道：“人往高处走，两个玉牌，一个是长老亲传，一个只是峰主的徒孙。仙门之中，辈分越高，获益越多。正常人恐怕都会选长老亲传。”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而且，二师叔还护短……”
        “原来如此。”
        顾晞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也还算合理。
        虽然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就算是当汤衍的徒弟，只要系统出现，她也一定会选少阳峰。
        而顾晞并不觉得邱远舟在谋划什么大事，或参与到了什么大事之中。
        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凭空出现的人，灵根也没什么特别的，元神虽已经达到了高境界……
        可这世间元神境界高于她的人，应当并不少。
        顾晞道：“此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我与你不同，我本就是女子，穿女子的衣服抄写功法自然没什么。”
        邱远舟见顾晞并没有同他算账的意思，当即松出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未松完，便又听她道：“不过，即便此事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邱远舟蒋那口气深深咽了回去。
        来了，来了，还是来了！
        邱远舟开始有些迈不动步子了，转头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师叔想要怎么罚我？”
        别的弟子被师叔辈惩罚的事他也听过不少。若是罚去思过崖什么的倒没什么，但若是罚他交些上品灵器或上品丹药什么的……他想着都有些肉疼。
        他还未结丹，每月拿到的灵石也不多，手头的上品灵器有一件，也仅此一件，是他筑基时师尊赠予他的。若要得下一件，恐怕要等到结丹之后了。
        至于丹药，他所用的多是些中品丹药，一颗上品丹药是何等价值，恐怕能叫他花掉大半积蓄。
        邱远舟有些不敢想，一时间又愁眉苦脸起来。
        顾晞见邱远舟这幅表情又有些想笑。
        她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虽邱远舟所做的这些也算不得什么“怨”，甚至还给了她更好的资源，但她还是打算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好叫他下次不敢轻易动算计她的心思。
        “就罚你这次去比琼山所得的东西全部归我吧。”
        她觉得这个惩罚不轻也不重。
        可邱远舟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惩罚真是轻极了。
        邱远舟连声答应，心中还不住感叹小师叔真是好说话。比琼山这一趟可以历练修行，比起封住修为在思过崖过着如凡人一般生活，不知好上多少倍。而且就他如今这个年龄，若是封住修为，恐怕能变成个老头子吧。
        而比琼山上虽也有些好东西的，譬如花叶凝浆草。可即便是那用途极多、有些许昂贵的花叶凝浆草，终究只是好得的东西，比起上交上品灵器和丹药，真的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与门派中的长辈出去，将好东西给交给长辈，本就是各仙门中不成文的规定。虽然他的这个小师叔修为有些低。
        邱远舟高兴极了。师祖答应他回去不用再变女子。小师叔知道了他的算计也不罚他……
        邱远舟觉得，这大概是小师叔筑基以后，他最为开心的一天了。
        心情一好，便瞧着小师叔格外和蔼可亲。
        他想及小师叔先前在师祖洞府时说“此事”见多了，便问道：“师叔觉得我那日山门前的变幻如何？”
        顾晞并不是什么精通此道的人。想她从前在别的世界变幻样貌时似乎并没有邱远舟这般自如，皮相变了，骨相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便道：“变幻得极好，比有些元婴期的变得还好许多。”
        但她想想邱远舟这样问必定是想有所进益，便又开口道：“只是，有些细节离了常理，还需注意。”
        邱远舟自觉行为举止都惟妙惟肖。他虽不喜变作女子，但单就变幻之道，他还是极喜欢的，生怕自己落入坐井观天的境地。
        听闻顾晞说有不合常理之处，他连忙问道：“是何处离了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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