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态度诚恳

    年过完了，姜小妖精再度过上了米虫一样的日子。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比如家里的庶务就全权交给她了。
   不过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自打过年开始看账本的时候就叫着四个大丫鬟一起看了，如今这四个都能弄清楚，大半的事情都能帮着她做了。
   这种休养生息的日子就一直过到了三月初，终于被娘家来的人打破了宁静。
   当蔻丹说折梅姑姑来了的时候就很惊讶，忙把人叫进来。
   “瞧姑姑这脸色，是怎么了？”姜琼羽亲自扶了一把，关切道。
   折梅叹了口气，蹙眉，“大姑娘...出事了，又是那沈家老太太，哎...”
   姜琼羽心里一紧，忙示意丫鬟们把门关上了，就几个信得过的在屋里说话。
   原是过年的时候，沈家老太太表示想回来挨着儿子，也看看孙子，态度好的不行，姜绮曼又是个心软的，这年前就把人接回来了。
   起初自然是万般好，处处都通情理，也叫沈故和姜绮曼以为老太太是想通了。
   两口子都是有孝心的，想着既然能好好相处了，也没必要再把人给送回去，所以过完年了也还是留在京都里。
   可那沈老太太毕竟是装的，能装的了一时还能装的了一世？
   这不，过完了年，二月里就有些原形毕露的样子了，不过比起之前还是谨慎些。
   毕竟姜家如今是侯府，又有公主下嫁，小女儿又是摄政王妃，更有一门皇子妃的亲戚，到底也叫她不敢随意欺负姜绮曼。
   可经不住人挑拨呀，甚至原本她能回来也是得了长女大沈氏的提点，这不，如今觉得儿子和小女儿都不听话，就愈发和大沈氏亲近了。
   姜绮曼怀孕如今是八个月了，还有一个月生，因为沈故也没有妾室，所以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就没有人伺候。
   原本沈老太太就一直对儿子没有妾室耿耿于怀，现如今是心里的小火苗又燃起来了，再被大沈氏撺掇了一下，便再度起了给儿子塞小妾的心思。
   而这个小妾不是旁人，正是大沈氏的小姑子李氏。
   这其中心思，昭然若揭。
   可偏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明白人，越老越拎不清，真的就把李氏给带回来了。
   这还不止，沈故从衙门回来晚了，不想打扰孕中的妻子，这就歇在了书房里。
   于是李氏就在沈老太太的安排下，打扮的花枝招展，轻浮如妓子般，拎着食盒就去送晚膳了。
   她本就存着攀高枝儿的心思，有沈老太太在后头撑腰，今儿就是下定了心思要放下面子去勾搭的。
   所以当姜绮曼也拎着食盒来的时候，推开门就发现李氏穿着几乎半透明的纱衣像不怕冷似的在沈故面前搔首弄姿。
   瞧着那桌上已经摆好了的几道菜肴，姜绮曼就气起来，丢下食盒就走，这天黑的，她走的急，拎灯的丫鬟忙跟上，还是晚了一步，这就摔了。
   八个月的身孕，一摔当即就早产了，府里乱成一片，沈故不够格儿请太医，忙就派人去外头请最好的郎中，又叫人去姜府传话。
   府里大晚上就忙起来，为求着快些，是拿着裴岚的腰牌去宫里请了最好的妇科圣手。
   饶是如此也艰难了，生了足足三个时辰，天都泛白了才生下一个小公子，声音细弱的不行，显然早产叫孩子虚弱。
   不仅如此，姜绮曼也因为产后出了血，差点没保住命，太医更是直言，姜绮曼不会再有孕了。
   那沈老太太一听，不仅不羞愧，居然以姜绮曼以后不能有孕的理由继续要求沈故纳妾。
   林氏和姜侯爷陪着一夜，本就累得没力气，被那老太太这么一气，竟然把林氏气晕了。
   姜允泽和姜允鸿去上朝不得不走，眼下就是楚氏和裴岚两个嫂子在沈府里守着，可两人也是折腾了一夜，精力不济了，这才来请姜琼羽。
   “按理说，王妃是出嫁女，这些事实在不该烦扰...”
   “姑姑这般说倒是折煞我，那可是我亲姐姐，这就走吧，衣服也不必换了，我倒是要去瞧瞧这位沈老太太是个什么心肠！”
   姜琼羽听她说完就气的不行，什么也顾不得了，抬步就往外头走。
   折梅忙跟上，昨儿没来通知四姑娘一则是因为姜琼羽出嫁了，二则就是因为她这性子爆。
   不过也就是因为姜琼羽性子爆，身份又够，这才好镇得住那刁蛮的沈家老太太。
   楚氏这些年过的顺风顺水，纵然是护家的，可心计手段却不行，裴岚比她强些，可性子使然，也不是个厉害的。
   也就是自家四姑娘了，不仅继承了林氏的脾性，手段也果决，又心思巧妙。
   折梅也是累了一夜，姜琼羽就不许她跟着了，叫她回去歇息，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住，折梅也没推辞。
   所以这边就是姜琼羽带着蔻丹胭脂主仆三个来的。
   这回压根儿就不在门口等，也不叫沈家的人通传，小厮一开门，主仆三个就直接往里头去。
   沈老太太这会子在自己房里，心里也不安的很，毕竟府里坐着个公主呢，裴岚身份使然，到底叫人畏惧。
   如今听闻摄政王妃也来了，心里就更慌张，但是心慌之余又有些不肯低头的执拗。
   “老夫人，奴婢伺候您一辈子了，这如今...”伺候她的刘嬷嬷跪下来，“您这回就服个软认个错吧，又何必非要插手下一辈的事儿呢？少夫人和少爷夫妻和睦，又有两个儿子，沈家有后，就足矣！”
   沈老太太瞪她一眼，重重把茶杯放到桌上，冷哼一声。
   “我是故儿的母亲，他的事情我一辈子都要操心的，反正我是一把年纪了，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还怕她们不成！”
   刘嬷嬷眼见着没法子劝了，只是叹气，她毕竟只是奴才罢了，若主子不听又能如何。
   也许是打定了倚老卖老的心思，沈老太太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杵着拐杖就起身往姜绮曼的院子里去了。
   刘嬷嬷到底还是不放心，对着院儿里的小丫鬟悄悄吩咐了一句，叫她去赵家请二姑娘小沈氏回来。
   这边姜琼羽也是刚到，沈故满眼红血丝，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看见她来了，神色更是羞愧。
   姜琼羽心里有气，所以就没理他，径直推门进去了。
   里头是杏雨和夕霞两个守着，显然都是一夜未眠，这会子两个丫鬟趴在床边铺了软毯的脚踏上睡着了。
   听到动静立刻惊醒，刚要行礼就被止住，便无声的福了福身子，轻轻退至两旁。
   姜琼羽过去看，就见长姐过年时候还红润如霞的面容这会子就像灰白的墙面，顿时心疼的不行。
   “咱们去外头说话吧，太医的意思是要静养，这回伤了身子，如何也得坐双月子。”
   两个嫂子原本在侧间休息，听说她来了就过来看，楚氏便轻声劝了一句。
   三个人到外头，姜琼羽就问，“孩子如何？”
   到底是因故早产的，听闻虚弱。
   裴岚叹气，“小小的一个，哭声也若，大姐生的太久，叫孩子在肚里憋久了，不过也还好，身子健全，也不是很弱，好生养着，过了十岁就和寻常孩子无异了。”
   “那就好。”
   姜琼羽也是松一口气，这个医疗落后的年代，要是孩子发育不健全，怕是养不活的，前头长姐刚小产一个，这个辛苦生下来要是还没了，那真是要命。
   “怎的没看见姐夫？这种时候莫不是还去上朝了。”
   从进来就没瞧见沈故，让人微微有些不满。
   “母亲晕倒，父亲也不大撑得住，你大哥二哥要上朝，这边我你和二嫂嫂看着，姐夫就送母亲和父亲回府了，估么着也快回来。”
   楚氏忙解释了一句，虽然沈家老太太不行，但沈故却是个好夫婿，这点没的说。
   这边姑嫂几个站着，就听丫头说老太太来了，三个人面色就不大好。
   沈老太太杵着拐杖，一手扶着刘嬷嬷，眼神在楚氏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而就对着裴岚和姜琼羽行礼。
   “给公主殿下，王妃娘娘请安。”
   这一来就叫楚氏很尴尬，但更多的就是气愤，从这点子小事也能看出这个老太太是有多不可理喻了。
   “老太太来这里请安是个什么意思，我姐姐如今还昏迷不醒的，叫我如何安！”姜琼羽半点不给面子，直接就怒了。
   沈老太太一滞，干瘪的嘴唇抖了抖，到底还是梗着不低头。
   “王妃年轻不曾生育，这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
   “可若真是正常生那我就没话说了，您一把年纪做了这种事，倒是还好意思说的出这话来，我姐姐这些年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叫你们沈家如此磋磨，上回是小产，这回是早产，不算这一胎，如何也给你们沈家生了个健康的儿子，难道您就偏是不喜嫡子，就爱看那庶出的？到底是我姜家看不懂这其中门道了，就是放眼整个京都怕是您老太太也是独一份儿！如此喜欢庶出的孩子，怎么不见大姐夫有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
   这一回姜琼羽是气死了，没嫁人之前还能软和些，嫁人后被齐陌宠着就没受过委屈，这一下是爆发出来了完全没收着。
   一顿话说的沈老太太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气的腿抖。
   楚氏忙拉了拉姜琼羽的袖子，这要是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倒是不利。
   “王妃虽说是老身儿媳的亲姐姐，可也没有出嫁的女儿管姐姐夫家事情的道理，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纵使身份不济，可年岁也算长，王妃这边羞辱，实在...”
   沈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王妃、公主、姜夫人莫怪，我母亲是年纪大了，难免糊涂，臣妇替母亲向各位请罪！”
   来者正是小沈氏，这天还凉呢，就见她头上一层细汗，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沈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小沈氏可不给她机会，忙吩咐，“刘嬷嬷，母亲年岁大了，哪里经得住熬，快些扶下去歇着，这边有我就行了。”
   如此一说，沈老太太是被刘嬷嬷和小沈氏身边的大丫鬟们半拉半拽着走了。
   送走了人，小沈氏又正经给三个人行礼，“这回的事情我是已经听说了，接连叫弟妹受了两回苦楚是我们沈家的错，大姐姐糊涂，母亲年岁大了更是糊涂，可到底我弟弟是真心与弟妹相爱的，这些年想必诸位也看在眼里，倒是千万不要生出断了两姓之好的念头，我们沈家定然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小沈氏是个明理的，这一点姜琼羽和楚氏已经见过了，裴岚如今头一回见，但也瞧得出。
   她态度诚恳，也叫三人消了气，叫她免礼起来了。
   楚氏是长嫂，这会子就开口，“我们在府里都是小的，但长姐受了委屈也没有不管的道理，我们的意思，这好好一个家真是不能叫老太太再给搅散了。”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是我做主，母亲明日就送回祖宅去养着，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以后也不必再回京都来，不过大姐姐家送来的李氏，我倒不好管。”
   小沈氏也很直接了，反正之前就把老太太送回去过，如今再回去也好说，但是那李氏是亲姐姐夫家小姑子，她确实不好管。
   裴岚听罢也觉得可以，就点头，“如此处理倒是好，真不是我们姜家执意如此，只是这一回闹得的确不好看，我进门不久，前头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今儿也听出来一二，一家人总不好就此别扭着过，心里有疙瘩倒是不如分开些日子，时间长了，日后想开了，也是有机会再一道住。”
   这就是说软话的意思了，很是配合楚氏，妯娌两个软硬兼施，一进一退，叫人挑不出错。
   她们二人这种讲道理的方式也就适用于小沈氏这种愿意听道理的人。
   换成那老油条一样的沈老太太还是得姜琼羽这种小辣椒来对付。
   因着小沈氏讲理，又态度诚恳，明确表示了道歉认错，两家人也算和解了，就在侧间坐，等沈故回来。
   到底小沈氏是出嫁女，嘴上能说，能承诺，但真的做主施行的还得是沈故这个当家的男子。
   几人等的时间里，小沈氏就安排了一桌简单的膳食。
   对，楚氏和裴岚妯娌两个守了这么久，沈老太太硬是没给安排，正院儿里丫鬟婆子们也忙晕了，忘记了这事。
   等她们简单吃过了，沈故恰好也回来，满眼的红血丝，显然状态也很不好。
   先去看了看姜绮曼和小儿子，才到侧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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