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学会

    自从那晚过后李梧桐就不联系魏肖了，偶尔见了面也是老鼠避猫。一想到临近的同学会，李梧桐头痛，咬牙提前跟王萌说有事去不了，可还没说完，王萌直接撂了一句‘你别想做孩子干妈了‘就把电话挂了，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李梧桐干脆不想了，反正又不是她的问题，有什么好怕的。
   聚会前一天魏肖发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回老家，李梧桐找借口推了，魏肖没再说什么。
   她是聚会当天早上回去的，盘算着赶上午饭，下午陪陪外公，晚上聚会完就回家，尽量减少能碰见魏肖的机会。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跟外公散步完在回家的路上就碰见魏肖了，冤家路窄，有些尴尬，想躲可是又不能牵着外公到处跑，只能看着魏肖慢慢走近。
   “李爷爷好。”魏肖小嘴真甜。
   外公望着魏肖，老人家听力不好，笑眯眯点头。
   “你……”李梧桐倒显得不自在，眼神都不敢跟魏肖对视。
   “我刚去找你，阿姨说你陪爷爷出来散步了。”
   “找我？”
   魏肖点头：“一起去同学会。”
   李梧桐没想他会主动找自己，想推可又说不出口：“我要先送外公回去，要不你……”
   “没事，我陪你送。”
   李梧桐听后尬笑。外公可开心了，笑呵呵，左手被李梧桐拉着，右手被魏肖搀着，搁在古代就是老太爷带着两小仆出游。
   一路上，外公把他的亲孙女李梧桐忽略了，他与魏肖相谈甚欢，还说好久没见到魏肖了，越长越精神，工作怎么样呀、什么时候结婚呀、一个人要在外面多注意安全，不要为了赚钱把身体累垮了，还说平时跟魏肖爷爷打桥牌老是输。李梧桐瞪魏肖，两人再这么聊下去，她成外人，魏肖才是亲孙子。
   外公家旁边有段梯阶路，虽然只有十几个台阶，但老人上了年纪爬起来很吃力，李梧桐和魏肖慢慢搀着外公一步一步上去，每登一个台阶，老人就休息一会儿，差不多花了五分钟，他们才登了四个台阶，外公喘气完突然问：“还剩几个了？”
   李梧桐抬头望望眼前长长的台阶，憋着笑。
   “外公，快了，我们慢慢来，不着急。”魏肖俯身在外公耳边回答，声音虽比平时大，但干净温柔。
   外公满意点点头。
   李梧桐恍惚，外公？怎么就从“李爷爷”改口成了“外公”？对方叫得太自然了吧。
   回到家，老妈看见他们回来，不停地夸魏肖，李梧桐赶紧拉着他走了。他俩一到聚餐点就在门外听见王萌的夸张笑声，李梧桐朝魏肖使眼色让他先进去，要是他俩一起进又会被王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魏肖回头笑笑看着她，随后直接走进了包间，房间里顿时喧哗，大家貌似开心的不得了。李梧桐正打算再等个五分钟，而这时王萌的催命call来了。
   “马上到马上到。”李梧桐装着气喘吁吁。
   “桐香香，你在哪，就差你了！”
   “到了到了。”李梧桐硬着头皮进去。
   “啊，桐香香！宝贝，你终于来啦。”
   王萌像只膘肥的企鹅从人群中一眼看到李梧桐，大腹便便走来，拉着她的手吆喝着大家入座。
   “走开走开。”王萌将坐在魏肖旁边的男同学吆开，硬是将李梧桐按着坐下，李梧桐不好意思偷偷警告她，王萌甚至还抛回媚眼：“他俩怎么能不坐一起呢？哈哈哈哈哈。”
   众人明白，跟着大笑。在他们记忆中有李梧桐的地方就应该有魏肖，有魏肖的地方也应该有李梧桐。
   魏肖表面倒是淡定自若，心里却欢喜，与大家谈笑风生。李梧桐如坐针毡，在心里哼着歌盼望着聚会快点结束，这期间她除附和大家敬酒便是低头猛吃，好几次烤好的扇贝转到她面前，刚想伸手拿又被别人转走了，李梧桐眼巴巴的望着她心爱的扇贝进了别人口中。
   一旁的魏肖虽然跟其他人聊天，但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李梧桐，他正准备叫服务员，不料其中一位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男同学突然大声唤：“服务员，再加份扇贝。”说完还不忘跟桌上同学推荐：“这个可以，我都吃了好几个。”
   魏肖刚要举起的手悄悄落下，而李梧桐在心里乐开花。第二碟扇贝端上来时李梧桐第一时间抢了一个，她没想到的是魏肖竟然拿了两个，比她还贪心，剩余的一哄抢光，李梧桐一边吃着一边偷瞟魏肖那两个，心里抱怨着明明就在喝酒，还吃什么扇贝。当她吃完一个时看见手边多了一个，李梧桐发现这个是魏肖的，她抬头看看他，魏肖微微点头，李梧桐自然不会张扬，开开心心吃了第二个，吃完又发现多出一个，她知道都是魏肖留给她的。
   “好吃吗？”
   李梧桐的手肘突然被身边王萌撞了一下，她吓得筷子差点掉了。
   “宝贝，多吃点。”王萌貌似只是从热闹中抽了会身，并没发现她和魏肖的小动作。
   李梧桐瞬间轻松，这搞得像地下情。
   吃完饭，大伙又嚷着要去唱歌，李梧桐不想去又想不出退掉的理由，眼神一瞟看见王萌立马拉住对方，说：“萌臭臭，你怀孕就别去了，过会儿他们抽烟，里面乌烟瘴气，我还是送你先回去。”
   “没事没事，我呆一会就走。”王萌压根儿就不在意，反抓住李梧桐，又对其他同学说：“今晚不准抽烟！听到没！走走走，今晚嗨够。”
   李梧桐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他们一大帮人马移驾酒店楼上的KTV。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李梧桐呆着啃西瓜片。
   “来来来，谁唱？”霓彩昏暗的包间里突然有人吼了一句。
   “魏肖魏肖！”不知谁又接了一句。
   话筒很快传到魏肖手里，他笑着谦让。魏肖唱功了得这件事是公认的，而且这首歌他以前唱过，很好听。
   “来一首。”大伙好久都没听魏肖唱歌了都很期待。
   魏肖拿着话筒准备开声时，李梧桐硬是抢了另一支话筒，王萌她们以为李梧桐又捉弄魏肖，大家都没当回事继续玩闹，只有李梧桐知道魏肖不能大力出声，所以卖力的帮唱，就像小时候魏肖带着她唱歌一样，可就算魏肖依旧在旁边帮她打拍子，最后李梧桐还是把魏肖带唱偏了。
   初三那年，学校举办合唱比赛，要求每个班必须出节目，因为人数不够没法体现气势，李梧桐也无奈选上了。当时班主任极其不情愿点到她名字时李梧桐犹如晴天霹雳，在集体荣誉大过天的现实下她只有认命了，班主任也只有认命，两人都想着大不了上台时她只张嘴不出声。
   “我，李梧桐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对着……你魏肖发誓，以后再不唱歌了。”
   这是李梧桐参与第一天排练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后的豪言壮语。
   “没事，有我带你。”魏肖跟在她身后安慰。
   李梧桐盯着几大页歌谱懒得理他。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说得轻巧，魏肖唱歌好听是全校公认的，不知有多少女生迷倒在他的歌声里，而李梧桐五音不全也是不争的事实。
   之后的排练简直就是李梧桐的噩梦，她跟班主任斗智斗勇。每天下午放学，合唱团留校一小时认真排练，男女生各站两排，魏肖当时在李梧桐后面，李梧桐是怎么也找不到调混在队伍里瞎唱，当班主任检查时她就只张嘴对口型，一走近，魏肖立马提高音调让李梧桐跟着自己唱，好日子才混几天，班主任突然换风格要听每个人单独唱，李梧桐露馅了。
   “你别唱了，李梧桐。”班主任扯着嗓子，招招手，他也说得口干舌燥。
   李梧桐有一副祸从天降的小表情，委屈的。
   “看着我看着我，虽然我很丑，但也要看。”班主任在讲台上苦口婆心，他快要被下面这群学生折磨死了。
   “不要虚情假意，要真诚。”老师眼睛鼓得成大：“你们一定要将下面的观众想成自己的亲人。”
   五十多个人，总有几个五音不全的声音影响整个队伍合唱，好不容易纠正回来，还是有个声音不和谐，不用猜便是李梧桐。班主任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关键是李梧桐自小学琵琶，水平也很厉害，这音乐相通，歌唱不好，怎么连调都不准？
   “李梧桐，你别努力了，你越努力越偏！”班主任急得把最后一招说了：“你到时就张嘴，千万别出声。”
   学生们在下面偷笑，李梧桐倒无所谓，魏肖知道她开心了，因为不用真唱。
   半个月后，他们好不容易比赛完，获得优秀奖，其实李梧桐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但这次除了一二三名以外剩下八个班都是优秀奖，班主任不服气要跟校长理论。李梧桐她们班的班主任可不简单，是学校资质最久和年纪最老的教师，在学校甚至是当地颇有威望。
   “看我们班的服装，气势，也该拿个三等奖。”班主任事后理论未成功，每每提到这事总是耿耿于怀：“这些人都不懂欣赏，水平不行。”
   “对对对。”李梧桐在旁附和，只要班主任不将失误扣在她头上，她就万事大吉：“下回儿我们找个马戏团，让他们开心，保准能拿第一。”
   “下回，你把你的琵琶给我拿上去敲。”班主任点点头，突然又瞪李梧桐一眼，虽说是马屁话，但班主任听着舒服：“下回我们不参加，他们自己乐吧。”
   李梧桐表示双手赞成。
   而比赛后第四天魏肖突然请假，事后才知道，他的肺部因为用力过猛引发旧疾，从那以后魏肖很少唱歌了。
   同学会结束，王萌坐上老公的车在李梧桐和魏肖的注视下挥手离去。他俩因为家在一个方向只能顺道走，李梧桐走着总会发觉魏肖要比自己慢两步，她以为魏肖又喝多了。
   “你行不行？”
   魏肖连忙跟上去，问她说什么。
   “你是不是喝多了？”李梧桐问。
   魏肖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边，隔着回答：“你闻到了？那我再走慢点。”
   李梧桐听后哭笑不得，终于明白他是因为浑身酒气才比自己慢几步了。
   “没事的，只要你不喝醉就行。”李梧桐好心疼魏肖，凡事都为别人着想，乖乖的大男孩。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
   “魏肖，你不生气哟。”李梧桐小心探问。
   魏肖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
   “那就好。”李梧桐心里大石落下。
   “要不然呢？跟你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
   李梧桐咧嘴尬笑。这就是魏肖，很理性的一个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不会因为冲动失去理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他只会拼劲全力努力做到能兼得的最大可能性。
   “你什么时候走？”
   李梧桐犹豫后回答：“后天早上。”
   “一起？”魏肖问。
   李梧桐应下了。
   “走吧。”
   最后，魏肖送她回家后自己离去。
   李梧桐回家时老妈还没睡。老妈见她回来立马凑上来交代明早相亲的事，李梧桐心不在焉听着，听着听着，耳朵里就传来：“魏肖那小伙子蛮不错的，是不是也没结婚？”
   李梧桐以为自己听错了，回神确认：“你刚说什么？”
   老妈见她这样知道自己的话多半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反问：“今天下午我跟他聊天时也没见他说有女朋友的事。”
   “妈，你别！”李梧桐瞬间醒神。
   老妈白了她一眼：“你外公都说这孩子不错，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您说什么呀！我跟魏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李梧桐倒是惊讶老妈的‘开明’，转眼又弱弱试探：“他比我小三岁。”
   “那又怎样？女大三抱金砖。”
   李梧桐听后貌似心情不错。
   “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老妈忙着倒牛奶：“不就是女的比男的大几岁。赶紧！把牛奶喝了睡觉，明早早点起床。”
   李梧桐乖乖照做，滚进房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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